早有管家和佣人恭敬地等候在门口。
墨廷铮率先下车,没有回头。保镖替琉璃打开了车门。
“琉璃少爷,请。”管家是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带着审视。
琉璃犹豫了一下,裹紧毯子,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他狼狈的身影——赤着脚,裤脚沾着泥点,与这极致奢华、一尘不染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脚趾,感到一阵难堪的无地自容。
佣人们的眼神中带着好奇、惊讶,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们见过先生带回来各种“收藏品”,但如此狼狈、出身如此低微的,还是第一个。
“带他去清洗,收拾干净。”墨廷铮丢下这句话,便径直走向室内电梯,消失在二楼的方向,再也没有多看琉璃一眼。
管家对琉璃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礼貌却疏离:“跟我来,琉璃少爷。”
琉璃被带到一个巨大的、堪比豪华酒店套房的房间。暖色调的装修,柔软的地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夜景。浴室里按摩浴缸、干湿分离一应俱全。
“您的衣物已经准备好,放在浴室。洗漱完毕后,会有人送餐过来。先生吩咐,请您今晚好好休息。”管家说完,微微躬身,便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琉璃一人。
他站在房间中央,环顾着这华丽到令人窒息的牢笼。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香氛,温暖舒适,却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但它们没有温度,只是装饰。
他慢慢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陌生的、被灯光点缀的精致花园。远处是城市的璀璨灯火,与他熟悉的那个昏暗、嘈杂、充满烟火气(尽管是苦涩的)的“巢穴”截然不同。
他抬起手,轻轻放在冰冷的玻璃上。倒影中,那个苍白、脆弱、美丽的少年也在看着他。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冷的弧度。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他进入了墨廷铮的世界,他的巢穴。
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他走进浴室,脱掉身上湿透肮脏的衣服。热水冲刷下来,洗去泥污,也洗去伪装出的部分脆弱。镜子里,热水蒸腾出雾气,模糊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只有那双眼睛,在氤氲的水汽中,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嘲弄。
他仔细清洗着自己,如同打磨一件即将被送入战场的武器。
换上衣柜里准备好的衣物——柔软昂贵的丝质睡衣,尺寸略微偏大,更显得他身形单薄。送来的餐点精致可口,他安静地、小口地吃完,补充体力。
这一夜,墨廷铮没有再出现。
琉璃躺在柔软得几乎能将人吞噬的大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艺术感十足的吊灯。他没有丝毫睡意,耳朵警惕地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这里很安静,太安静了。没有邻居的争吵,没有醉汉的叫骂,没有老鼠窸窣爬过的声音。这种死寂的奢华,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他知道,这平静只是表象。墨廷铮在观察他,就像观察一只新得到的、有趣的宠物。而他自己,也必须开始观察。
他需要熟悉这里的环境,人员的作息,监控的死角,以及……墨廷铮的习惯、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