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 身后传来警察的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右手上。那只手，像铁钳一样，死死箍住林薇纤细的手腕。她的身体悬在半空，全靠我这一只手吊着！脚下，是几十米高的、足以粉身碎骨的虚空！夜风像刀子一样从下面卷上来，吹得她单薄的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晃荡。
“抓紧我！别松手！” 我嘶吼着，牙齿咬得咯咯响。右臂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血管贲张，青筋像蚯蚓一样暴起。痛！钻心的痛！感觉整条胳膊下一秒就要被撕裂！但我不能松！死也不能松！
林薇仰着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惨白得像鬼。那双空洞的眼睛，此刻被巨大的恐惧填满。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身体在无法控制地颤抖，带动着我抓住她的手臂也在剧烈晃动。
“坚持住！” 一个警察冲到了我身边，半个身子探出围栏，也伸手去够林薇的另一只胳膊。“抓住我！快！”
另一个警察则死死抱住我的腰，用全身的力量向后拖拽，试图稳住我不断被往下带的身体。“用力！拉上来！”
“一！二！三！拉——！”
三个人，在呼啸的夜风中，在冰冷的天台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地心引力。肌肉在哀鸣，骨头在呻吟。汗水混着灰尘，糊了我一脸。
一寸。两寸。
林薇悬空的身体，被我们一点一点，艰难地往上拖。
终于！
“抓住了！” 抓住她另一只胳膊的警察大吼一声，猛地发力！
林薇的上半身被拖过了围栏！她像一滩烂泥一样，软软地摔在天台冰冷的水泥地上。安全了。
“呼……呼……” 我整个人也脱了力，顺着围栏滑坐在地上。右臂像断了一样垂着，火辣辣地疼，完全抬不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汗水浸透了后背，冷风一吹，透心凉。
两个警察也累得够呛，瘫坐在旁边大口喘气。
林薇蜷缩在地上。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她蜷缩的身体里传出来。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没人说话。只有风声，和粗重的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呜咽声渐渐小了。只剩下肩膀还在微微抽动。
一个警察缓过气，拿出记录本，声音还带着点喘：“林女士，你……”
“滚。”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林薇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狼藉，眼睛肿得像桃子，但里面那种空洞的绝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凶狠的、燃烧的火焰。她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刀子。
“都滚开！” 她冲着警察吼，声音沙哑却异常尖锐。然后，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钉子，牢牢钉在我脸上。“张哲！你满意了？看我像条狗一样摔下去？还是看我像条狗一样被你拉上来？”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腿软得厉害，试了两次都跌坐回去。她干脆放弃了，就那么坐在地上，仰着头，用那双通红的、燃烧的眼睛瞪着我。
“你不是要走吗？走啊！现在就走！” 她指着天台入口，手指因为激动和脱力而颤抖，“滚得远远的！看着我死！看着公司垮！看着所有人失业！你满意了？你痛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