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每次都等他走后，我才默默端进来吃。
过了几天，碗边多了一只用草编得歪歪扭扭的蚱蜢。
第二天，是一小捧红彤彤的野果子，洗得干干净净。
再后来，又有木头削的小鸟、颜色鲜艳的好看羽毛、、丑兮兮的泥人、几块包得仔细的精致糕点……
很简陋，却看得出用了心思。
我能想象出他是如何笨拙地做手工，又如何满怀期待地放在我门口。
之前母亲总是摸着我的头说我心肠太软，小心以后吃亏。
知女莫若母。
一个多月后，我开门看到的不是饭菜和小物件，而是可怜兮兮坐在我门口地上的薛沉戟本人。
我忍不住惊道：“你做什么？”
他委屈巴巴：“你不见我，但我放在你门口的小物件你都很喜欢。所以今天，我把我自己放在你门口了，你能不能也理理我？”
看着他把自己高高大大的身板努力缩小，还一手托着一盘菜的滑稽样子。
我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我笑，他眼睛一亮：“媳妇儿你笑了！那你能原谅我了吗？”
看他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我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他立刻欢天喜地地把饭菜放在我房间的桌子上。
然后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布包，郑重地塞进我手里。
我打开一看，竟是几张银票！虽然远不如之前的多，却也足够我们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是哪来的？”我惊讶地问。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天烧火还剩了一点……”
我把银票收进口袋。
罢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我收起银票，轻轻点了点头：“好，以后我管钱。你不许再乱动银票了。”
他立刻笑得像个孩子，重重地“嗯”了一声。
13
日子像漠北舒缓的风。
转眼间，我竟已和薛沉戟在这苦寒之地生活了数月。
我们在小院里辟出一方天地，种上了耐寒的菜蔬。
他又不知从哪牵回几只小羊羔和小牛犊，用木栅栏围起来养，倒也像模像样。
薛沉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去招惹那些小羊，被还没长角的小羊羔用脑袋顶得连连后退。
看着小羊羔努力的样子，他哈哈大笑，笑声爽朗干净，总能感染得我也跟着笑起来。
听见我的笑声他会回过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然后笑得愈发傻气。
村里的孩子也喜欢找他，尽管他下棋耍赖、干了坏事就往孩子堆里躲，常被一群小豆丁追着满街跑。
我曾以为被放逐漠北是天塌地陷的灾难，如今却从这粗粝的生活里，品出了从未有过的宁静与愉悦。
直到那个下午。
薛沉戟刚被孩子们的嬉闹声唤走，院门便被叩响。
门外站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左脸一道狰狞的伤疤自眉骨划至下颌。
他抱拳，声音压得极低：“少夫人，在下周然，薛小将军的副将。”
我心下一沉，侧身让他进来。
周然进屋便直言来意：“新帝昏聩，残害忠良！薛家满门蒙冤，血海深仇岂能不报？我等旧部从未离散，朝中亦有仗义之士！只待薛小将军归来，带领我等杀入皇宫。”
我听得指尖发冷，心跳如鼓。
“可他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