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燕少把你送给我了，今晚好好伺候……”
最后的记忆是我被扔进了乱葬岗，被野狗撕咬身体的剧痛。
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
我重生了。
回到了被当作替身送人的前夜的时间。
（一）
我愣愣地看向周围。
这儿不是乱葬岗，是霞飞路燕公馆，我的房间。
我光脚踩在地毯上，跌撞扑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却完整无缺。
柳叶眉、杏眼、皮肤白皙。
根本不是梦里那张被毁掉的脸。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像极了林思君。
就因为这点相似，燕双英在我家败落之后收留了我。
我回来了。
回到了民国十二年的秋天。
回到他把我送给李会长的前一个晚上。
人人都说燕少帅深情，为等留学在外的白月光林思君。
找了个替身放在身边，一带就是两年。
外人羡慕我黄蓉运气好，竟被燕少看上，过得锦衣玉食。
可我清楚，我只是他摆在明面上的幌子，一个随时能丢的棋子。
明天晚上，他会骗我，说带我去百乐门参加晚宴，陪李会长说说话。
哪知道那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李会长那个禽兽，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
等我拖着快散架的身体爬回燕公馆，他却只对张副官摆了摆手。
“能替思君分忧是她的福气。残了死了，再找一个像的就行。”
回忆扎得心里发疼，我死死抓住梳妆台，手指关节绷得发白。
恨意像毒蛇一样缠住心脏，闷得我几乎喘不上气。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我猛地清醒，轻轻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燕双英和张副官站在楼下的玫瑰花丛旁边。
月光照着他挺拔的军装轮廓，侧脸冷峻。
“明晚的事，都安排妥了？”
“少帅放心，李会长那边都打点好了。他说非常期待黄小姐作陪。”“外滩十八号，包间也订好了。”
“她也只剩这点用处。思君下个月就回国，别留她碍事。”
“那之后黄小姐怎么处理？李会长那儿恐怕……”
“像上次处理黄家一样干净就行。别留痕迹。”
我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
黄家？父亲的丝绸厂突然资金断裂，父母接连意外身亡。
难道全是燕双英设计的？
强烈的恨意一下子涌了上来。
原来从头到尾，我的人生一直被他捏在手里。
家破人亡、沦为玩物、最后像垃圾一样被扔掉。
我望着窗外那个冷漠的背影，心里最后一点犹豫彻底消失了。
燕双英，林思君，你们欠我的。
这一世我要你们全部还回来。
（二）
晨光从百叶窗缝里漏进来，碎成一片一片的。
我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圈微红，活脱脱一个受了惊的少女模样。
“小姐，醒了吗？”春杏的声音从门外怯怯地传进来。
我立马换上那副柔弱的表情。
春杏端着铜盆进来，眼神躲躲闪闪的。
“少帅说，请您收拾好了去书房一趟。”
这么快就来了？
我脸上却装得不安，手指揪着衣角小声问：“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