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哥哥灿烂的笑脸就在眼前。
他手里捧着一条崭新的连衣裙，正要递给我。
就是这件衣服。上一世，我的人生就是从这件衣服开始，一步步滑向深渊。
我的脑海里瞬间炸开无数尖锐的画面：
哥哥的女友，那个名叫林善的女人，发疯了一样扑过来，用剪刀将这条漂亮的裙子绞成一地破布。
她脸上是狂热又悲悯的表情，嘴里念念有词：“舍！物欲是原罪！我在帮你消除业障！”
而我的父母和哥哥，竟然拉住我，让我“体谅”她，“她信仰虔诚，心是好的。”
“心是好的？”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间冰冷的病房，呼吸机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需要换肾，而林善却用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成功煽动全家放弃治疗。
她凑到我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
“把这副皮囊布施出去，才是真正的大功德。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着，替你积累福报的。”
然后，在全家人“大爱”的注视下，她拔掉了我的呼吸机。
我死于最爱我的家人的“善良”之下。
如今，一切回到了原点。
哥哥正把那件“催命符”递过来，他身后的林善，嘴角已经露出了那种我至死都忘不掉的阴笑。
这一次，我该伸手去接吗？
1.
我看着哥哥许嘉言手里的裙子，没有动。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宁宁，怎么了？不喜欢吗？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牌子。”
我没看他，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林善身上。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棉麻长裙，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仿佛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莲。
见我看她，她柔柔地开口：“嘉宁，女孩子爱美是天性，但物欲太盛，会蒙蔽本心。”
“嘉言也是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吧，不要辜负了你哥哥的心。”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彰显了自己的清高，又暗示我不懂事。
上一世，我就是被她这番话激怒，伸手接过了裙子，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发疯，扑上来毁掉它。
这一次，我笑了。
“嫂子说得对。”
我转向许嘉言：“哥，心意我领了，但这裙子我不能要。”
许嘉言愣住了，林善的眼底也划过一丝错愕。
我继续说：“嫂子说物欲是原罪，哥你花这么多钱给我买衣服，不是在增加我的罪孽吗？”
“我们应该把钱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比如捐给寺庙，或者布施给穷人。”
我话说完，客厅里一片寂静。
爸妈从厨房里探出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许嘉言的脸色更是难看，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他买这条裙子，不过是前几天刚发了奖金，想在我这个妹妹面前显摆一下。
林善的表情最是精彩，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还让她下不来台。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嘉宁能这么想，是福报。不过……”
我打断她：“嫂子，既然你我都觉得不该有物欲，不如你把哥送你的那玉镯也舍了吧？”
“听说那镯子值十几万，捐出去能帮不少人呢。”
林善的脸，白了。
那镯子是她的心头好，天天戴在手上，宝贝得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