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军人陆峥那天，整个军区大院都夸我走了大运。
他们说陆峥是前途无量的英雄，而我只是个钢厂的普通女工，能嫁给他，是攀了天大的高枝。
可他们不知道，为了给他那个体弱多病的青梅竹马治病，他哄着我，将我爹用命换来的烈士抚恤金，一分不剩地交到了那个女人手上。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为了军嫂的体面忍气吞声，连陆峥也掐着我的软肋警告我：
「沈念，别闹得太难看。」
他以为我爱他入骨，离了他就活不了。
他错了，我不仅要闹，还要闹得天翻地覆。
01
“沈念，这个月的抚恤金，白薇薇同志已经帮你领走了。”
钢厂财务科，王会计头也不抬地甩给我一句话，又低下头去拨弄她的算盘珠子。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人迎头敲了一闷棍。
“王会计，您说什么？谁领走了？”我扶着柜台，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笔钱，是我爹沈爱国的命。
三年前，钢厂高炉发生意外，我爹为了抢救国家财产，被烧得面目全非，评为了烈士。这笔抚恤金，是组织上对我这个唯一亲人的补偿，也是我活下去的念想。
王会计终于抬起眼，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白薇薇啊，陆营长的那个青梅竹马，大院里谁不认识？人家有陆营长亲手写的条子，还有他的印章，手续齐全着呢！”
她从一沓票据里翻出一张纸，在我面前晃了晃。
那上面，陆峥的名字龙飞凤舞，笔锋刚劲有力，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下面还清清楚楚地盖着他的私章。
授权人：陆峥。
代领人：白薇薇。
我的血一瞬间凉到了底。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和陆峥结婚一年，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白薇薇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替我领走我爹的抚恤金？
“不行，这钱不能给她！王会计，请您把钱追回来！”我声音发颤，几乎是在恳求。
“追回来？小沈，你开什么玩笑？”王会计把条子收回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钱已经发出去了，我们财务科的账做得平平的，怎么追？再说了，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有你爱人陆营长的条子，我们照章办事，没毛病！”
她说完，不再理我，嘴里开始嘟囔：“真是的，自己家的事都弄不明白，跑财务科来闹什么……”
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这些目光像一根根针，扎得我体无完肤。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转身冲出了财务科。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我一路跑回军区大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陆峥，问个清楚。
家属楼下，我看见了陆峥。
他也看见了我。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身形单薄，风一吹就要倒似的。正是白薇薇。
她正仰着头，眼含热泪地对陆峥说着什么，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那个信封的厚度，我再熟悉不过，正是我爹一个月的抚恤金。
陆峥背对着我，高大挺拔的军装衬得他肩膀宽阔，他微微弯着腰，耐心地听着白薇薇说话，侧脸的线条温柔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