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被一只黄皮子骑着兔讨债了
那年中秋我十岁,农村老家祭扫后独自抄近路回家。 路过奶奶荒坟时忽见幽蓝鬼火窜起,一只毛发全白的黄皮子骑着野兔现身。 它双眼红绿交替闪烁,竟开口吐出奶奶的声音:“乖孙,奶奶死得好冤——” 我连滚带爬逃回家,当夜就梦见奶奶七窍流血被铁链锁着痛哭。 父母请来佛门高僧念经超度,法事中途所有蜡烛突然同时变成渗人的绿色。 最后是个蓬头垢面的道丐用铜钱剑劈开坟头,拽出那截刻着生辰八字的槐木人偶冷笑: “连死人都不放过,你们家和下咒的东西什么仇什么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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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一过,天就黑得透了。十岁的我,肚子里塞满了祭祖供桌上的月饼和果子,却在那条该死的田埂上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就不该贪那点近路,就不该听狗剩他们说这条小路快。
白天的暑气被夜风一吹,散得干净,只剩下一种沁入骨头的凉。四周是高高的玉米秆子,黑黢黢的,风一过,叶子唰啦啦响,像好多只细碎的手在黑暗里拍。月亮倒是圆,白惨惨地挂在天上,光却薄得很,照得地上一切都模模糊糊,拖着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我心里发毛,小腿肚子转着筋,只顾埋着头往前冲,恨不得一步就蹿到家门口。可跑着跑着,脚步自己就慢了下来。前面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枝杈张牙舞爪地探向夜空——我知道,奶奶的坟,就在那树下头。
土堆孤零零的,比白天看着更荒,更矮。我喉咙发干,想别开眼,脖子却像生了锈,硬是转不动。就在目光扫过坟头的一刹那——
呼!
一簇幽蓝的火苗,毫无征兆地从坟后窜了起来,只有拳头大,飘忽不定,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热乎气。是鬼火!先生讲过,坟地里有这东西!我头皮一炸,转身就想跑。
可腿软得像面条,根本挪不动。
那鬼火却不止一朵,接二连三地冒出来,蓝汪汪一片,绕着坟头幽幽地转。
紧接着,坟后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一只野兔猛地跳了出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四肢僵硬,动作极不自然。而更让我眼珠都快瞪出来的是——兔子的背上,竟骑着一只东西!
那只东西不大,皮毛在惨淡月光下泛着一种极不祥的、毫无生气的灰白。是只黄鼠狼,一只老得毛都全白了的黄皮子!它像人一样直挺挺地骑着兔子,两只前爪虚空抓着什么。
兔子红眼睛里充斥着一种疯狂的恐惧,驮着背上的邪物,一蹦,一跳,朝着我这边过来,动作僵硬的像是提线木偶。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牙齿得得得地磕碰,想尖叫,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它们停在我前面几步远的地方。那白毛黄皮子慢慢抬起头。
它的眼睛……一只眼珠子是渗人的、血一样的红,另一只,是幽幽的、深不见底的绿。两只眼睛如同两盏诡谲的小灯,红绿光芒交替闪烁,死死钉在我脸上。
然后,它的嘴咧开了,露出尖细的牙。
一个声音响起来,干涩,嘶哑,拖长了调子,却熟悉得让我魂飞魄散——
“乖……孙……啊……”
是奶奶的声音!分明就是奶奶生前叫我时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