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甘情愿地做了她的棋子和盾牌。
而她,利用得彻底。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收缩着,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她利用了他的感情,哪怕那感情她从未求证,也从未回应,但它的存在,此刻却成了最沉重的负累。
她逃离了那间公寓,逃离了他,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世界之大,仿佛再也没有一个能让她安心停靠的角落。温知许带走了她对爱情和未来的幻想,而林屿白…他让她看清了自己为达目的可以多么不择手段,让她尝到了利用真心的苦涩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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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
林屿白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打湿的雕像。窗外是永不停歇的城市脉搏,窗内是死寂的、失去了一切温度和气息的空间。
他慢慢走到茶几旁,端起那盅已经冷透的汤。汤色清亮,是她花了几个小时小火慢炖出来的,带着她身上常有的那种淡淡的、温暖的香气。他记得她每次送来时,眼神里的关切表演得那么真,真到他几乎要信了。
可他一直都知道。
从她在酒会上“不小心”将酒泼在他身上,抬起那双努力模仿着某种清纯模板、却藏不住深处哀恸和决绝的眼睛时,他就知道。
他见过太多人,太多欲望,太多伪装。她的伎俩生涩而刻意,破绽百出。
但他还是递出了那张名片。
因为他在她眼里看到了和自己某些部分相似的东西——一种近乎偏执的孤注一掷。还有,她偶尔流露出的、与温知许相关的某种特质,那种对舞台纯粹的热爱和专注,那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身边人身上看到过的东西。
他放任她靠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扮演他“可能喜欢”的模样,煲汤、戴他随口提过的翡翠、扮演温顺和仰慕。他配合着她的演出,给她所有她需要的资源,默许她借他的势去调查一切。
他甚至在更早之前,就留意过温知许那起疑点重重的事故,只是当时并未深究。她的出现,让他重新翻出了那些文件。
他看着她如何一点点从绝望中汲取力量,如何咬着牙在娱乐圈这个泥潭里挣扎向上,如何在对逝去爱人的追忆和利用他的负罪感中煎熬。
他心疼她的坚韧,也嫉妒那个让她拼尽一切的男人。
可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他只是她棋盘外的看客,也是她棋局内心甘情愿的棋子。
助理轻轻推门进来,看到伫立在昏暗光线里的林屿白,愣了一下,低声道:“林总,车备好了。晚上还有一个和海外公司的视频会议。”
林屿白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放下了那个冰冷的汤盅,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取消吧。”他的声音疲惫沙哑,“所有行程,推迟三天。”
助理眼中闪过惊讶,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点头:“是。那…需要联系柠檬小姐吗?”他小心翼翼地问。老板和那位柠檬小姐的关系,公司里猜测众多,但他作为心腹,隐约知道更多。
林屿白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必了。”
她选择了离开,他放她自由。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也是她唯一从他这里真正想要的。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灯,像一条条流动的光河。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或许有一天,他会在银幕上、在杂志上、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再次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