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极其轻微地抬了下下巴，示意旁边的助理。
助理立刻上前，恭敬地递上一张名片。
“有困难，找他。”他语气平淡，说完便离开了，留下柠檬捏着那张质地坚硬的名片，像是捏着一块冰，又像捏着一块烙铁。
名片边缘硌着掌心，很疼。
第一步，成了。
后来的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
他的助理联系了她，合同条款优厚得不像话。顶级资源开始倾斜，从无人问津的小配角到重量级制作的女二号，再到量身定制的女主戏。柠檬这个名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娱乐圈蹿红。
她尽职地扮演着林屿白“喜欢”的样子。清纯，懂事，不争不抢，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仰慕。她研究他的喜好，知道他胃不好，会掐着时间煲好养胃的汤，用保温盒装着送去他办公室，不多打扰，放下就走。她记得他夸过一句某次颁奖礼上某位女星的翡翠胸针，下次见面时，她便戴了一枚成色相似的翡翠吊坠，温婉地垂在锁骨间。
他给她资源，带她进入核心的圈子，默许她待在他身边。旁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她照单全收，扮演一个沉溺在宠爱里的、幸运的女人。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从他那里获得一点进展，夜里对着温知许的照片，心有多痛。利用另一个男人的权力去触碰真相，这本身就像是对温知许的背叛。可她别无选择。
林屿白从不逾越。最亲近的时候，也不过是某次晚宴后，她假借微醺，靠在他肩头。他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车窗外流光溢彩划过他沉默的侧脸，她听见他似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很轻，轻得像错觉。
他好像从来看不穿她的把戏，又好像，早已洞悉一切。
一次偶然，她在他书房等人，无意碰到了一摞文件。弯腰收拾时，瞥见最下面压着一份旧报告——是关于温知许那场事故的早期现场勘查记录，非公开版本，上面有几个被红笔圈出的疑点，旁边是冷峻的笔迹写的批注。
她的血液瞬间冻住。
他早就知道？他知道她在查什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接近别有所图？
那这些日子她的表演，她的温顺，她的“偶然”遇见和“精心”准备，在他眼里，岂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她慌忙将文件恢复原状，站起身，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林屿白推门进来，视线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没问什么，只淡淡说：“久等了。”
那一刻，柠檬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根弦，悄然绷紧，到了临界点。
疑点最终指向了一个与温知许竞争激烈的对家小生，以及一个被买通的工作人员。证据链在林屿白看似不经意的“帮助”下，一点点浮出水面，完整，确凿。
复仇的那天，天空下着细雨，和温知许离开那天一样。柠檬看着那个人被带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那块压得她日夜喘不过气的巨石，终于粉碎，留下的却是一片荒芜的空洞。
她回了和林屿白常去的那间公寓。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雨幕，侧影孤直。
她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身上还带着室外的湿气。
“戏演完了，林总。”她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温柔和怯懦，露出底下冰冷的本色，“谢谢你。我们两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