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镜子里多了个人影,我要把住了五年的房子烧掉。
我按下打火机的开关,火苗 “噌” 地蹿起,在昏暗的客厅里跳动如鬼火。
“必须烧掉,”
我喃喃道,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偏执。
“否则,它会把我们都拖进镜子里…… 就像当年姥姥那样……”
镜子里,那个穿蓝布衫的人影,似乎轻轻 “歪” 了一下头。
一
傍晚的光线像被稀释的墨,一点点渗进我和合租室友张薇的两居室。
客厅里,那面挂了五年的穿衣镜是唯一的亮色来源。
却又因为边框积灰,显得昏沉而暧昧,将室内的昏暗扭曲、拉长。
我攥着打火机的手在发抖,金属外壳冰冷,却烫得我掌心发疼。
火苗就在指尖下,只要轻轻按下,就能点燃脚边那桶刺鼻的汽油。
让这栋我住了五年的房子,连同记忆一起,化为灰烬。
“林夏!你疯了吗?”
张薇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尖叫着扑过来,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胳膊里。
“这房子押金三千!我们下个月房租还没交!你烧了,拿什么赔?拿什么活?”
我没有看她,眼睛死死盯在那面穿衣镜上。
镜子里,我和张薇的倒影扭曲着,像两幅被水浸坏的画。
而在我们身后,本该空着的、摆着浅灰色布艺沙发的位置,赫然立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样式老旧,是上世纪的款式。
更可怕的是,它的头部被一团浓郁的黑雾笼罩,看不清五官。
只有几缕若有似无的黑烟,像活物般蠕动着,缓缓朝我们的方向 “看” 过来。
“你没看见吗?”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肯定。
“它就在那儿!镜子里,沙发后面!”
张薇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随即发出更尖锐的哭喊,带着哭腔的笑显得格外瘆人:
“镜子里只有我们两个!林夏,你最近是不是加班太累了?出现幻觉了?那只是沙发上那个旧靠垫的影子!你看,靠垫不就在那儿吗?”
我猛地转头,看向现实中的沙发 —— 浅灰色沙发上,确实放着一个和我姥姥生前常用的靠垫样式相似的旧靠垫,颜色深褐,布料磨得发亮。
可镜子里的影子,分明是一个站立的人形!
“不是靠垫!”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那是…… 那是我姥姥生前最常穿的蓝布衫!我姥姥…… 已经死了七年了!”
张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她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那恐惧不是针对镜子里的影子,而是针对眼前这个语无伦次、眼神疯狂的我。
“你、你别吓我……”
张薇的声音都在打颤。
“林夏,姥姥的布衫不是早就被你妈烧了吗?你当时还哭了好久,说那是姥姥留给你唯一的念想…… 你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镜子。
镜子里的蓝布衫人影,似乎又清晰了一分。
黑雾缭绕的 “头部”,隐约能看到两个深邃的孔洞,像被挖去了眼睛,正 “盯” 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