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太诡异了!
他颤抖着手,再次摸向背包里的铜铃。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这个东西,是这一切的关键。老板娘为什么要给他?那个假山民说“不该带的东西”,下面的祭祀,深夜的送葬队伍……全都和它有关!
他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他借着偶尔漏进的月光,第一次真正仔细地观察这枚铜铃。它比常见的铃铛要沉,绿锈斑驳,那些刻痕深深陷入铜体,磨损得很厉害,但依然能看出其复杂和怪异。它们不是装饰性的花纹,更像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扭曲的文字,或者某种充满邪异力量的符咒。铃舌似乎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或者本身就是一个实心的,所以摇晃它并不会发出声音——除非,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以某种特定的方式?
萧吉吉想起老板娘的话——“山里雾大,容易走丢。摇一摇,……认路。”
认路?认什么路?认黄泉路吗?!
还有——“听见别的响动……别应声。”
他当时没有应声,他只是……出现在了那里。出现在了祭祀场的附近,出现在了送葬队伍的眼前。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这铜铃,根本不是什么指路的东西!它是一个标记!一个献给山里某种存在的祭品的标记!拿着它的人,就会被“认”出来,就会被引向某个地方——比如那座荒坟,比如那个祭祀场,比如……那口棺材?
老板娘给他的,是一张催命符!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欺骗、被献祭的愤怒席卷了他。他几乎要立刻将这邪门的东西狠狠扔进深山沟壑里。
但就在他举起手的那一刻,他又僵住了。
扔了它……会怎么样?
那些东西……山里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就彻底找不到他了?还是说……会因此彻底激怒它们?
他想起那个假山民冰冷的话:“你带了不该带的东西。”想起祭祀场上那成百上千只一模一样的铜铃。
这铜铃是诅咒,是标记,但或许……也是某种暂时的“护身符”?让它留在身边,至少能知道“它们”在哪里?一旦扔掉,是否意味着彻底的迷失,连最后一点可怜的“预警”都失去了?
进退两难。留是死路,扔也可能是死路。
萧吉吉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和恐惧之中,握着铜铃的手剧烈颤抖,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他不敢扔。至少现在不敢。
他蜷缩在冰冷的石缝里,紧紧攥着那枚不祥的铜铃,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夜晚的山风呜咽着吹过,像是无数亡魂在低语。
这一夜,注定无眠。
15
第二天,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阳。萧吉吉从短暂的、惊恐的浅眠中惊醒,浑身酸痛,饥渴交加。
他必须找到水,必须找到吃的,否则不等山里的东西找他,他自己就先垮了。
他小心翼翼地爬出石缝,警惕地观察四周。山林寂静,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他知道不是。手里的铜铃和空瘪的胃都在提醒他残酷的现实。
他凭着模糊的感觉往地势低的地方走,希望能找到溪流。一路上,他精神高度紧张,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让他惊跳起来,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