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那一刻，我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糯米饭里的香火愿力，和我本身积攒了九万年的御案灵气，被灶火这么一烤，居然融合了。
我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甚至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轻微地晃动一下。
张灶发现了我的动静，眼睛瞪得老大。
“你……你活了？”
我晃了晃。
“我的乖乖，石头成精了！”他围着我啧啧称奇，“不成不成，你现在这个样子，太扎眼了。万一被天帝看见，又得把你砸一次。”
他想了想，从灶台底下扒拉出一堆黑乎乎的锅底灰，混上水，和成了泥。
“来，我给你整个新造型。”
他用锅底灰，把我身上那些白色的糯米裂痕全都糊上了，然后又把我丢进火里烤。
等再拿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是一方砚台了。
我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四四方方，长着两根火柴棍当腿，两根火柴棍当胳膊的……黑炭小人。
样子，丑得惊天动地。
但，我能动了。我能跑了。
我从灶台上跳下来，在新身体的驱动下，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
张灶看着我，露出了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还没个名字吧？我看你黑不溜秋，又硬得跟石头一样，不如……就叫砚九吧。纪念你的过去，也开启你的以后。”
砚九。
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对着张灶，用我那火柴棍一样的手，笨拙地行了个礼。
他摆摆手，笑道：“以后，你就跟着我。我这灶神殿虽然破，但管饱。”
我点点头。
然后，我转向凌霄宝殿的方向，我那锅底灰捏出来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我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
天帝。
我们的账，也该算算了。
3
在灶神殿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安逸。
张灶是个老好人，每天乐呵呵地处理着人间递上来的“今天吃什么”之类的鸡毛蒜皮。而我，就蹲在灶台边上，听着南腔北调的祈祷，啃着信徒供奉上来的瓜果点心。
别说，这香火气养成的精怪，吃供品居然能涨修为。
我的身体越来越凝实，动作也越来越灵活。从一开始的摇摇晃晃，到现在已经能在房梁上跑酷了。
张灶不管我，只要我不惹事，他就由着我。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摸清了天庭的权力结构和人际关系。
跟我以前在御案上看到的不一样。那都是书面文章，粉饰太平。只有在这些犄角旮旯，才能听到最真实的神仙八卦。
比如，谁和谁为了点香火地盘，差点在南天门外约架。谁家的坐骑，啃了谁家仙草，两家仙官到现在还在打官司。
天庭，就是个巨大的职场。
有老板（天帝），有高管（各部天尊），还有像二郎神这种明星员工，当然，也少不了张灶这种底层老黄牛。
既然是职场，那大家最在乎的，无非就是两样东西：业绩，和脸面。
我的复仇计划，也从这两样东西下手。
第一个目标，我选了二郎神，杨戬。
原因很简单。第一，他名气大，动他，效果才够轰动。第二，他最近风头正盛，刚平了北俱芦洲的几个小妖，天帝在朝会上点名表扬，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这个人，极度爱好面子，把个人形象看得比天还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