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部的广播音箱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混乱的电流噪音，吱嘎——嘶啦啦——像是有人在粗暴地调试话筒。
所有人的心脏骤然缩紧，猛地抬头望向那个黑色的音箱。
电流声停了。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后，一个声音响彻了整个死寂的大厅，甚至通过外部操场的喇叭，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校长王振海的声音。
但已经完全扭曲了。嘶哑、尖利，破碎不堪，每一个音节都浸泡着无法形容的巨大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却又被一种非人的、机械的力量强行拉伸成诡异的广播腔调。
“恭……喜……全……体……合……格……”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非人的哽咽和骨头摩擦的碎响。
“……惩……罚……现……在……开……始——————”
最后的“开始”二字，被拖得极长极长，尖锐得几乎要撕裂耳膜，最终化作一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癫狂的凄厉长嚎，然后——
啪。
广播戛然而止。
死一样的寂静重新降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都要冰冷。
滴答。
一滴粘稠的、暗红的液体，从炸裂的笔杆残骸上滴落，在大厅死寂的空气里，敲打出清晰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声响。
仿佛丧钟的最后一声余韵。
滴答。
那声响，像是冰冷的针尖，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直抵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末梢。
短暂的、真空般的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干了声音，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合…合格？”英语老师李娟喃喃道，她的嘴唇干裂，渗出血丝，眼神涣散，“什么合格？我们…我们写了名字…笔炸了…”
她猛地抬起自己沾满粘稠“墨汁”的双手，那暗红的颜色、那铁锈般的腥气，无比真切地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是血…”她旁边的女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又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防止更大的声音溢出，眼睛瞪得几乎脱眶。
恐慌像瘟疫一样瞬间炸开。
“惩罚？什么惩罚？！”
“广播！是校长的声音！他还没死？！”
“不…那不是…不像是活人的声音…”
“开始什么？开始什么啊？！”
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有人试图去拉大厅的门，那门却像是焊死在了门框上，纹丝不动。窗户也是同样，明明玻璃就在外面，却坚固得如同银行金库的大门。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体育老师孙猛用他粗壮的肩膀疯狂撞击着橡木门板，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门板连晃都不晃一下。徒劳无功。绝望像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尖锐、凄厉、足以刺破鼓膜的防空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整个校园的上空！
声音来自每一个角落——操场的喇叭、教学楼各层的广播、甚至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持续不断，音量巨大，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震得人头皮发麻，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怎么回事？！哪来的警报？！” “捂住耳朵！快捂住耳朵！”
但这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