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撞门声越来越响,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后生,”秦老盯着我,眼神灼人,“你是个有见识的文化人,你信我!镜子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你……你得帮我保住它!快!从后窗走,带着镜子,去找……去找我孙女阿秀!她在市里海事博物馆工作,她知道该怎么办!快走!”
他从床铺下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体,塞到我怀里。入手沉重冰凉,正是那面惹祸的“镇渊镜”!
我还想说什么,但秦老猛地推了我一把:“快走!别管我!他们不敢把我这老骨头怎么样!”
撞门声越来越急,门闩眼看就要断裂。
我一咬牙,接过油布包,深深看了秦老一眼,转身扑向后窗,敏捷地翻了出去,消失在昏暗的巷弄之中。
身后传来木门被撞开的巨响和赵老七等人的怒喝声……
我怀抱着那面冰冷沉重的铜镜,在岔尖村迷宫般的小巷中狂奔,心脏狂跳不止。海风呜咽,仿佛无数亡灵在耳边哭泣。我不知道该信任谁,只知道这面古老的铜镜,关系着远比我想象得更可怕的秘密。
而我的逃亡,才刚刚开始。深渊下的东西已经苏醒,它们的目光,或许正透过浑浊的海水,冷冷地注视着岸上这场纷争,等待着可乘之机。
第三章:迷途之镜与海事档案
怀抱着用油布紧紧包裹的铜镜,我在岔尖村蛛网般交错的小巷里拼命奔跑。身后,赵老七那伙人的怒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我不敢回项目部,那里人多眼杂,而且赵老七他们很可能也会去那里搜查。我必须立刻离开岔尖村,按照秦老的指示,去找他的孙女阿秀。
对地形不熟是我的劣势,但夜色和密集的房屋成了我暂时的庇护。我专挑狭窄黑暗的小巷穿行,利用晾晒的渔网和堆放的杂物作为掩护。好几次,追兵的声音几乎就在隔壁巷子响起,我屏住呼吸,紧紧贴着潮湿冰冷的石墙,直到脚步声远去。
七拐八绕之后,我总算甩掉了追兵,从村子另一头钻了出来。眼前是一片荒芜的滩涂,远处是黑黢黢的、波涛汹涌的大海。寒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打了个冷颤。
我不能停留。赵老七他们发现我跟丢了,肯定会扩大搜索范围。我必须尽快赶到镇上,然后想办法去市里。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滩涂上跋涉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才看到远处公路的微弱灯光。拦了一辆运海产的货车,好说歹说,司机才同意捎我去镇上。
坐在颠簸的车厢里,抱着怀里那冰冷的油布包,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一些。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我小心翼翼地掀开油布一角。
那面青铜镜静静地躺在那里,岁月和海水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镜背的纹饰繁复而诡异,那些鸟兽虫鱼的图案扭曲盘绕,中间似乎是一个抽象的眼睛图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邪性和古老。镜面虽然布满铜锈,但在光线下,依然能模糊地映出我的脸,那影像却显得有些扭曲变形,仿佛不是我自己。
这就是“镇渊镜”?这就是维系着河口平衡,也招致无数灾祸的钥匙?我难以想象,这面冰冷的铜器,竟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