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了声音,几乎耳语般说道:“更别说,老辈传下来,说这底下还镇着别的……更凶的玩意儿。徐福当年东渡,求长生药是假,寻找并封印某些从‘海外仙山’带回来的‘不祥之物’才是真!有人说,他就把一些没法带走、也没法销毁的‘东西’,秘密沉在了这入海口附近,用重法和人命给压住了!”
我听得脊背发凉:“那铜镜……”
“那镜子,叫‘镇渊镜’!”老王头声音干涩,“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器,是‘海神祭’的核心!用它,才能勉强稳住底下的东西,让它们不至于出来害人!那艘沉船,恐怕就是古代某次执行‘镇渊’仪式时出了意外沉没的祭船!现在镜子被你们捞了上来,打破了平衡,底下的东西……怕是快要压不住了!”
“所以那晚的祭祀,是为了重新安抚?”
“是,也不是。”老王头摇摇头,脸上皱纹更深了,“那晚的祭祀,是临时加的,用的是仿制的镜子,效果有限,顶多是暂时缓缓。而且……主持祭祀的是秦老,他是村里现在唯一还懂得全套古老祭仪的人,是真正的‘守渊人’。”
“守渊人?”
“嗯,”老王头点点头,“一代传一代,秘密守护着‘镇渊镜’和祭祀方法,负责定期举行‘海神祭’的家族。村里知道他们存在的人都不多。秦家就是这一代的‘守渊人’。秦老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次强行主持祭祀,怕是……”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我猛然想起,村里确实有一户姓秦的人家,住在村子最偏僻的角落,平时深居简出,几乎不与外人来往。家主是位看起来病恹恹的老人,没想到他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秘密。
“那现在怎么办?把镜子放回去?”我急切地问。
“放回去?”老王头苦笑一声,“哪有那么简单!‘镇渊’仪式极其复杂,需要特定的时辰、祭品和咒语,现在镜子被惊动,沾染了生人气,就算放回去,能不能重新起效都难说。而且……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才艰难地说道:“而且据说,每一次非正常启动‘镇渊’仪式,或者镜子被惊动,都需要……需要额外的‘祭品’来平息‘它们’的怒火。”
“祭品?什么祭品?”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老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声音低不可闻:“老的规矩……是活物。早些年,听说甚至是……唉,都是老黄历了,现在早就不兴了,都是用三牲替代。但这次情况不同,镜子都被捞上来了,我怕……”
他的话没说完,但那股寒意已经彻底攫住了我。古老的禁忌、邪门的法器、需要活祭的“存在”……这一切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但老刘和工人们的异常,以及那晚亲眼所见的诡异祭祀,又让我无法完全否定。
我必须去见见那位秦老,“守渊人”应该知道得更多。
费了一番周折,我才在村子最西头那间低矮的石屋里见到了秦老。他比我想象的还要苍老虚弱,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偶尔闪过一抹异常锐利的光芒。
听完我的来意和担忧,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屋顶,仿佛能穿透石墙,看到那波涛汹涌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