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河口渔村与施工异事
2014年的秋日,渤海湾的风已带上了明显的凉意。我站在徒骇河下游刚刚浇筑完成的桥墩上,望着眼前奔腾浑浊的河水与略带咸腥的海风激荡交汇之处。这里就是套尔河——徒骇河与秦口河如同两条纠缠的巨龙,在此合二为一,最终咆哮着冲入渤海的怀抱。
我叫李哲,是这座横跨徒骇河与秦口河的特大桥项目部的工程师。我们的工地,就坐落在这两条河流交汇的三角洲地带,距离入海口那片被称为“岔尖”的古老渔村仅咫尺之遥。
岔尖村,像一枚被岁月和海浪磨圆了的楔子,牢牢地钉在陆地与海洋的边界。低矮的房屋多是石块垒砌,墙面被海风盐蚀得斑驳陆离,露出内里沧桑的肌理。空气中永远混杂着咸腥的海风、晾晒的鱼干味和灶火里燃烧的柴草气息。村里的渔民们面色黧黑,眼神却如海一般深邃,带着世代与风浪搏斗留下的坚韧印迹。
我们的到来,无疑打破了小村千百年来的宁静。挖掘机、打桩机的轰鸣取代了往日的潮声与鸥鸣。但在枯燥紧张的施工之余,岔尖村也成了我们这群建设者唯一的慰藉。尤其是村里老王头的小渔铺,更是我们时常光顾打牙祭的地方。
老王头是个健谈的鳏夫,守着一条小渔船和一片晒鱼场。他卖的海鲜格外新鲜,价格也实在。更重要的是,他肚子里装满了关于岔尖村、关于这两河一海的古老传说。
“后生,知道这河为啥叫秦口河不?”常常是在我们围坐在他那散发着鱼腥和炊烟味的小屋里,嚼着刚出锅的梭子蟹时,老王头会呷一口散装白酒,眯着眼打开话匣子。“老辈子传下来,说当年秦始皇派徐福那老道,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就是从咱们这河口出发,去寻那海外仙山,求长生不老药的!皇帝老儿亲自来祭过海,这河口啊,当年就叫‘秦河口’,后来叫顺嘴了,就成了秦口河!”
我们这些受过现代教育的工程师,大多对此一笑置之,教科书上徐福东渡的起点可不在这里。但老王头却异常认真:“书上写的就全对?咱们岔尖,自古就是良港,水路通达。徐福那大队人马,挑这儿出发,怎么就没可能?”
另一个他常挂嘴边的故事是“打渔杀家”。虽然我们都知道那是戏曲里的经典剧目,但老王头却信誓旦旦地说,类似的事在岔尖村附近的海面上真切切地发生过。“也是姓萧的好汉,被渔霸和官府逼得没了活路,月黑风高夜,杀了仇人,劫了官船,然后……就消失在这片海里了。有人说他们去了外洋,也有人说他们沉了船,冤魂不散,所以咱这海面,才时不时不太平……”
这些传说,是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是枯燥工地上的一点调味剂。直到那次水下施工意外,才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
那是个阴沉的下午,风力不小,浪头翻涌。进行桥墩基础开挖时,巨大的抓斗似乎在水下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了,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经验最丰富的潜水员老刘奉命下水探查。
我们在船上焦急等待。几分钟后,水面冒起一串急促的气泡,老刘猛地钻了出来,脸色煞白,不是缺氧,更像是受了某种惊吓。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沾满淤泥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