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出舱门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外界的空气稀薄，混杂着香水、食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跟仙界那动辄就能压垮山脉的灵压比起来，这里的空气轻得像不存在一样。
我用了万年，才重新呼吸到它。
这万年里，我在遗忘星域的血色沙砾上挣扎求生，在九幽魔渊的尸山血海里抢夺机缘，在三十三天的仙宫帝殿中俯瞰众生。
我曾与古神对饮，也曾一指碾碎星河。他们叫我“破军仙帝”，因为我的拳头所至，仙神辟易，星辰崩塌。
可他们不知道，我只想回来。
回到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回到这座名为“星城”的城市。
不是为了复仇。
也不是为了炫耀。
只是想完成一个承诺。一个对母亲，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我曾以为，归来时会心潮澎湃，会杀意凛然。
可当破旧的穿梭机撞碎那片华丽的穹顶，当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我的心，竟如古井无波。
万载岁月，早已将所有的棱角磨平。仇恨，是弱者的情绪。而我，早已超越了强弱。
我只是一个归乡的游子。
一个回来收拾烂摊子的，扫墓人。
第 1 章
星城国际会展中心。
穹顶是用一整块蓝晶玻璃做的，据说价值连城。此刻，它碎了。
碎片跟雨点似的往下掉，砸在铺着红毯的地上，也砸在那些穿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身上，引起一片尖叫。
我从穿梭机的舱门里走出来。
脚底下踩着碎玻璃，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对男女身上。
男的，叫陆天泽。是我的堂兄。此刻他穿着一身白色礼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像只骄傲的孔雀。不过现在，这只孔雀的脸上沾了点灰，表情有些滑稽。
女的，叫秦若霜。曾是我的未婚妻。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很美。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装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他们面前的地上，滚落着一枚戒指。蓝色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
“感谢陆渊那个废物……”
刚才在穿梭机里，我就听见了陆天泽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得老大。
废物。
这个词，我听了十六年。从我被检测出是“空灵根”的那天起，它就成了我的代名词。
我没有理会他。
我弯下腰，捡起了那枚戒指。
入手冰凉。是块成色不错的“深海之心”，蕴含着一丝水属性灵气。在蔚蓝星这种地方，算是难得的宝贝了。
“陆渊？”
陆天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你竟然还敢回来！”
我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一个凡人，如何能承受仙帝的注视？哪怕我已将所有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我没兴趣跟他计较。
我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枚戒指。
秦若霜看着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惊愕，有鄙夷，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