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粗布衣袖应声而裂，被他一言不发地扯下，丢弃。
露出的手臂，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而在那苍白皮肤之下，从手腕开始，向上延伸，覆盖了整个小臂，甚至没入上臂的衣物之下——是同样密密麻麻、狰狞扭曲的暗红色咒文！
与祭坛上那位叛神者身上的，如出一辙。
不，或许……更古老，更复杂，更……深入骨髓。
这些咒文，此刻正散发出灼人的热意，一跳一跳地搏动着，与祭坛上神柱的嘶鸣、与叛神者身上符文的辉光，隐隐共鸣。
原来……不是错觉。
那些深埋脑海、破碎混乱、不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碎片；那些午夜梦回时，皮肤下仿佛有火焰灼烧的痛楚；那些对这场持续千年献祭，本能般的憎恶与冰冷……
原来，根源在此。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混乱奔逃的人群，精准地落在祭坛顶端那个同样布满反咒的身影上。
那狂徒站在那里，像暴风雨中一艘注定沉没的孤舟，却固执地扬着帆，要将一切拖入深渊。
阿弃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终于等到答案的释然，或者说，认命。
早该这么干了。
他想。
然后，他动了。
没有呐喊，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去推开挡路的人。他的身体像一尾灵活的游鱼，在混乱拥挤的人潮缝隙中穿梭。时而侧身，时而矮身，时而借助推搡的力量向前滑步。动作简洁，高效，带着一种与这片疯狂格格不入的冷静。
有人挥舞着拳头砸过来，他手腕一翻，轻轻一带，那人便失去平衡，栽倒在旁边的人堆里。有人惊恐地抓向他，他肩头微沉，巧妙卸开力道，脚步不停。
他离祭坛越来越近。
祭坛上，叛神者已经与那“神明”开始了第一轮碰撞。他身上的反咒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手中黄金短刀挥出，不再是献祭的礼仪，而是充满毁灭意味的斩击。一道血色的弧光劈向神柱，与柱体表面升腾起的幽暗能量狠狠撞在一起。
“轰——！”
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靠近祭坛的数十人如同被重锤击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神柱的嘶鸣变成了愤怒的咆哮，柱身上，那蠕动的幽光凝聚成数条模糊的、带着吸盘和利齿的触手虚影，狠狠抽向叛神者。
叛神者挥刀格挡，血光与幽暗能量不断交击，发出令人牙酸的爆鸣。他显然落在了下风，每一次碰撞，他身上的反咒光芒就黯淡一分，嘴角沁出鲜血，步伐也开始踉跄。但他眼中的疯狂与恨意，却燃烧得更加炽烈。
阿弃终于冲到了祭坛边缘。那无形的屏障似乎对同样身负反咒的他无效，或者说，在内部激烈的对抗下，屏障已然不稳。他手脚并用，沿着粗糙冰冷的岩石，快速向上攀爬。动作没有丝毫多余，像一只习惯了在绝壁上求生的岩羊。
当他翻身跃上祭坛顶端时，正好看到一条幽暗触手虚影突破了叛神者的防御，狠狠抽在他的背上。
“噗！”
叛神者向前扑跌，一大口鲜血喷在布满古老血垢的祭坛地面上。他手中的黄金短刀差点脱手。
那对作为祭品的双胞胎，蜷缩在祭坛一角，早已吓得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