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献祭场上，大祭司突然扯下神袍露出满身反咒。
>他举刀对天狂笑：“这邪神吃人千年，今日要么我屠神，要么各位殉我！”
>全场死寂后，暴乱骤起。
>我默默撕掉衣袖——早该这么干了。
>皮肤下同样的咒文在发烫，我纵身跃上祭坛：
>“别废话，动手，我帮你再杀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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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是山，人海是血。
赤红，从脚下巨岩的每一道缝隙里渗出来，干涸成深褐，又覆上新鲜的、黏腻的、冒着热气的红。数不清是第几次，或许是一千次，也或许更多。腥气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鼻端，混着某种非兰非麝、令人头脑昏沉的异香，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阿弃被挤在人群最外围，脚尖几乎悬空，全靠前后左右肉体的支撑才没倒下。他个子不算矮，但在这由上万具狂热躯壳垒成的墙里，渺小得像一粒尘埃。视线越过无数起伏的头颅，勉强能望见远处那高耸入云的祭坛顶端。
那里，矗立着“渊神”的象征——一座非石非玉、触手生温的漆黑巨柱，据说是神骸所化。柱身光滑，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其中蠕动，注视着下方献上的“养料”。
祭典已至高潮。
主祭，那位传说中能与神直接对话、侍奉神明超过三十年的老者，正张开双臂，宽大的、绣满金色咒文的黑色神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尽管四周并无一丝风。他苍老却洪亮的声音，通过某种秘法，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压过了震天的祈祷与呜咽。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恭迎吾神，享此血食……佑我风调雨顺，国祚绵长……”
祭坛下方，靠近核心区域的地方，是贵族与官员们。他们衣着华美，脸上是整齐划一的虔诚与狂热，眼神空洞，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主祭的吟诵不断叩拜。更外围，是密密麻麻的平民，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里除了狂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麻木，仿佛这场以活人为祭品的盛宴，与春种秋收一样，是天经地义的一部分。
阿弃的目光掠过他们，落在祭坛正中，那个被捆绑着、剥去衣衫的少男少女身上。今年的“神选者”，据说是一对双胞胎，眉心的朱砂痣鲜红欲滴。他们眼神空洞，泪已流干，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他胃里一阵翻搅，不是恐惧，也不是同情，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东西。像一块沉在寒潭底部的石头。
主祭的吟诵越来越急，天空那轮白日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血翕。漆黑神柱的表面，开始泛起水波般的、不祥的幽光。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吞咽声，隐隐传来。人群的骚动平息了，只剩下一种屏息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要开始了。神的“享用”。
阿弃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袖口内侧，靠近手腕的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烫感。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布料掩盖下微微搏动。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主祭那高亢入云的吟诵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放下了双臂，转过身，面向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那张总是布满神圣与悲悯的脸，此刻扭曲着，是一种混合了极致恨意与疯狂快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