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安似乎感觉到母亲的不安，伸出小手抓住苏晚的手指，仰着小脸，懵懂地喊：“妈妈？”
苏晚猛地回过神，看着儿子酷似周屿的眉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惧，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没事，念安乖，快吃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沉舟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报纸上，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恐慌了？很好。
这只是开胃菜。
第四章
周一上午，九点整。
“康瑞”生物鉴定中心顶层的VIP接待室，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送风的细微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昂贵香氛混合的、冰冷而洁净的气息。
陆沉舟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长腿交叠，姿态看似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不动声色地扫过坐在对面的苏晚。她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但眼底却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昨晚一夜未眠。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陆念安被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笑容甜美的年轻护士带去了隔壁的儿童游乐区，那里有各种玩具和绘本，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孩子的紧张感。
穿着白大褂、气质儒雅的院长亲自接待了他们，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恭敬笑容：“陆先生，陆太太，请放心，我们中心拥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专业的团队，为小少爷做的基因筛查和健康评估项目，都是目前国际最前沿的，结果绝对精准可靠。”
“有劳。”陆沉舟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院长将两份厚厚的知情同意书和样本采集授权书推到他们面前：“按照流程，需要两位监护人签字确认。”
陆沉舟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动作干脆利落。他将笔递给苏晚。
苏晚的手在接过笔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看着面前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条款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感到窒息。尤其是“样本采集授权书”那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生疼。她握着笔，笔尖悬在签名处，迟迟无法落下。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悄然滑落。
“怎么了？”陆沉舟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有什么问题吗？”
苏晚猛地一颤，像是被惊醒。她抬起头，撞进陆沉舟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眸里。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和恐惧。
“没……没有。”她慌忙低下头，声音干涩得厉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手，在签名栏上，极其缓慢地、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苏晚”两个字。写完最后一个笔画，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很好。”院长微笑着收起文件，“样本采集很快，不会让小少爷感到不适。结果出来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二位。”
接下来的流程，对苏晚来说如同酷刑。她看着护士用柔软的棉签在陆念安的口腔里轻轻刮取黏膜细胞，孩子只是好奇地张着嘴，并没有哭闹。但苏晚的心，却随着那棉签的每一次动作，被狠狠地揪紧、撕裂。她甚至不敢去看陆沉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