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她笑了笑：“那好吧。我们多拍点照片回来给你看。”她低头，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陆念安的小脑袋，“念安，我们和妈妈去，给爸爸带个大海螺回来，好不好？”
“好！”陆念安响亮地回答，小脸上满是期待。
陆沉舟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滚烫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那彻骨的寒意。他看着苏晚温柔地照顾着那个孩子，那个流着周屿血液的孩子，用着他陆沉舟的钱，享受着本该属于他亲生骨肉的一切……一股暴戾的冲动几乎要冲破他理智的牢笼。
他需要做点什么。立刻。马上。否则，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当场撕碎这令人作呕的假象。
“对了，”陆沉舟放下咖啡杯，声音依旧平稳，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第一次真正地、锐利地投向苏晚，“念安快四岁半了。我联系了‘康瑞’那边，预约了明天上午，带他去做个全面的基因筛查和健康评估。”
苏晚拿着纸巾给陆念安擦嘴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基因……筛查？”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里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被陆沉舟捕捉，“怎么……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念安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预防性检查而已。”陆沉舟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现在技术发达，很多潜在风险可以提前发现干预。陆家的孩子，健康是头等大事。”他刻意加重了“陆家的孩子”这几个字，目光沉沉地锁住苏晚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苏晚的脸色明显白了几分。她避开陆沉舟的视线，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纸巾，声音有些发紧：“也……也好。是该查查。不过明天上午……我可能有点事，画廊那边……”
“推掉。”陆沉舟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孩子的健康最重要。我明天上午的会议也推了，亲自陪他去。”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只需要在场签字确认一些文件。”
“我……”苏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陆沉舟那冰冷而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陆沉舟的眼神……太不对劲了。那里面没有往日的冷淡疏离，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冰冷。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不可能！她做得那么隐秘……
“好……好的。”苏晚最终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那……那明天上午我陪你们一起去。”
陆沉舟不再看她，重新拿起报纸，仿佛刚才只是敲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行程。他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报纸的金融版块上，上面正报道着陆氏集团旗下一家子公司成功并购的消息。
阳光依旧明媚，咖啡香气依旧浓郁，孩子天真的笑声依旧在餐厅里回荡。但苏晚却感觉如坐针毡，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看着对面那个平静翻阅报纸的男人，第一次觉得他像一座深不可测的冰山，随时可能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