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松开手，任由那份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报告飘落在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纸张落下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他需要证据。更多的、无可辩驳的证据。愤怒会让人失去判断，而冷静，才能将猎物彻底钉死。
陆沉舟转身，走向书房深处那面巨大的嵌入式书柜。他移开几本厚重的精装书，露出后面一个极其隐蔽的、与墙体颜色融为一体的保险柜。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他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又进行了虹膜验证。
“咔哒”一声轻响，柜门弹开。
里面没有成捆的现金或珠宝，只有几台闪烁着幽微指示灯的电子设备。其中一台，连接着公寓里几个关键位置的微型摄像头。这些设备，是他早年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谨慎安装的，连苏晚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它们来窥探自己妻子的秘密。
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取着近期的监控记录。时间轴被飞快地拖动，画面一帧帧闪过。客厅、玄关、走廊……大部分时间都是空荡的，只有佣人定时打扫的身影。
直到时间定格在两周前的一个下午。
画面显示的是连接主卧和客卧的那条僻静走廊。下午三点多，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苏晚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她穿着一条藕粉色的真丝睡裙，衬得肌肤胜雪，长发随意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慵懒又妩媚。她似乎在等人，倚着墙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裙的系带，脸上带着一种陆沉舟从未在她对着自己时流露过的、混合着紧张和期待的神情。
几秒钟后，另一个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那是个年轻男人，穿着休闲的T恤和牛仔裤，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带着一种阳光健朗的气质。陆沉舟认识他——周屿，苏晚大学时的学弟，据说现在在一家小画廊做策展人。苏晚曾几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有才华的学弟”，语气带着欣赏。
周屿快步走近，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距离很近。然后，周屿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了苏晚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苏晚没有抗拒，反而顺势靠了过去，仰起脸。
监控没有声音，但画面清晰得残忍。周屿低下头，苏晚踮起脚尖，两人的唇瓣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那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而是充满了情欲的、缠绵的深吻。周屿的手在苏晚的背脊上摩挲，苏晚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身体紧紧相贴，仿佛要将自己揉进对方怀里。阳光勾勒出他们交缠的剪影，在寂静的走廊里上演着无声的、火热的背叛。
陆沉舟的呼吸停滞了。他死死地盯着屏幕，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封万里的死寂。平板冰冷的金属边框硌着他的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画面里，那对男女终于分开，气息都有些急促。苏晚脸颊绯红，眼波流转，手指轻轻点了下周屿的胸口，带着娇嗔。周屿笑着，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转身离开。苏晚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抬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和睡裙，脸上带着餍足而甜蜜的笑容，转身回了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