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顶楼游泳池的水，蓝得诡异，像一大块被强行凝固的、廉价的宝石，在晨曦下反射着令人不安的光泽。
校花孙琼就在游泳池的正中央飘着，长发如纠缠的海藻般散开，雪白的校服衬衫被水浸泡后紧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已经僵硬的少女曲线。
她的脸孔泡得发胀，曾经明艳不可方物的五官模糊一片，只有那双未能完全闭合的眼睛，似乎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骇与不甘。
警戒线外，几个清洁工和一群通宵玩乐归来的学生远远站着，窃窃私语声像毒蛇一样嘶嘶作响。
“听说了吗？脸都泡变形了，根本认不出来！”
“活该！让她平时那么嚣张，仗着自己漂亮家里有钱……”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李雨默亮了一下证件，弯腰从警戒线下钻过。
水汽混着浓郁的消毒水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腥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微微蹙眉。
“小李，你来了？”
现场负责的老刑警愣了一下，赶紧迎上来，压低声音。
“这案子有点邪门，校方那边拼命压着，说是意外。”
“意外？”
李雨默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水面，在孙琼的手腕处停留了一瞬——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已经泡发泛白的勒痕，绝非泳池边缘刮擦所能造成。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眼。
“校方当然希望是意外。发现尸体的怎么说？”
“那个清洁工吓坏了，语无伦次的，说捞她上来的时候，感觉她脖子上好像绕了点什么透明的线，一扯就断了，没看清，还以为是水草或者头发。”
老刑警撇撇嘴，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小段几乎完全透明的、极细的鱼线状纤维。
“但这玩意儿是在池边一个松动螺丝钉上勾到的，韧得离谱，不像普通鱼线。”
李雨默接过证物袋，指尖捻了捻，眼神沉静如水，倒映着那一池诡异的蓝。
他退后几步，视线掠过泳池边缘，扫过通往天台的楼梯口，最后落在不远处一栋正在施工、被绿色防护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新建教学楼上。
那栋楼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见证者，窥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学校，水比这池子还深。”
他像是自言自语。
老刑警没听清。
“什么？”
“没什么。”
李雨默转身，拍了拍老刑警的肩膀。
“先按程序走，别漏掉任何细节。”
他离开顶楼，走下楼梯。
在无人看见的转角，他摊开手心，看着那根奇特的纤维，眼神冰冷。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跳出。
「身份已安排，高二三班，插班生李默。今天报到。」
李雨默删掉信息，嘴角习惯性噙起一丝懒洋洋的、符合他此刻“转学生”身份的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凝重。
高二三班的教室闹哄哄的，关于孙琼的死讯像病毒一样扩散，各种压低的、惊悚的、带着恶意和兴奋的猜测在空气里交织碰撞。
“肯定是报应！让她平时那么欺负人！”
“嘘！别乱说！说不定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昨晚好像看见她和那个丑八怪在顶楼吵架……”
“怎么可能？那个…丑八怪不是早就被进精神病院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