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狠狠挂断。
庞涓儿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缓缓放下手臂。车窗外是嘈杂的市井声音,小贩的叫卖,孩子的嬉闹,汽车的鸣笛,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可她只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她想起肖光晨最后看她的眼神,平静,冷漠,再无波澜。
想起李瓶儿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
想起自己昨天在娘家那副轻松惬意的嘴角。
想起无数次,她对肖光晨的嫌弃、指责、冷漠,和那一次次脱口而出的“离婚”。
报应吗?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发动了车子,引擎轰鸣声掩盖了她喉咙里终于压抑不住的一声哽咽。
车子汇入车流,像一滴水融入河流,茫然地向前,却不知道要开往何方。
那个她曾经不屑一顾、视为鸡肋的男人,用一种最狠、最彻底的方式,给了她和她的家庭,一记响亮的耳光。
而她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以她母亲何珍的性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但她突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第一次,对母亲和弟弟的那套逻辑,产生了深深的疲惫和……怀疑。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一无所有。
……
庞家客厅,气氛比昨天逼肖光晨让房时更加凝重,却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
何珍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唾沫横飞:“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他肖光晨是个什么东西!吃我们庞家的用我们庞家的,现在翅膀硬了,敢咬主人了?还有李瓶儿那个小贱蹄子!装得跟什么冰清玉洁似的,原来早就跟那窝囊废勾搭成奸!耍得我们大洋团团转!这口气要是不出,我们庞家以后还怎么在亲戚面前抬头!”
庞大洋瘫在沙发上,脸色灰败,眼神发直,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结婚请柬。
请柬上烫金的“肖光晨”和“李瓶儿”的名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冒烟。他追了三年,当女神一样供着,连手都没正经牵过几次,结果一转头,她竟然要嫁给他最看不起的姐夫?
奇耻大辱!
“妈……我要弄死他们……我一定要弄死他们……”他喃喃着,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崩溃的哭腔。
庞涓儿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何珍立刻扑上来,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涓儿!你看到没有!那对狗男女!他们是不是在一起?是不是?!”
庞涓儿吃痛,甩开母亲的手,阴沉着脸走到沙发边坐下,从牙缝里挤出话:“看到了。好得很,在出租屋里你侬我侬,喂葡萄呢。”
“啊——!”庞大洋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嚎叫,猛地将手里的请柬撕得粉碎,纸屑扬了一地。
何珍气得浑身发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报警!告他肖光晨骗婚!转移财产!还有那个李瓶儿,勾引有妇之夫!我们去她单位闹!让她身败名裂!”
“妈!你冷静点!”庞涓儿烦躁地揉着额角,“报警?拿什么告?房子本来就是肖光晨婚前买的,只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骗什么婚?是我……是我总提离婚!”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极其艰难,像吞了沙子。
何珍一愣,随即更加暴怒:“那又怎么样?你们是夫妻!夫妻共同财产!他凭什么不给?他就是转移财产!还有,你们还没离呢!他就跟别的女人同居!这就是婚内出轨!我们可以告他!让他净身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