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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删掉邮件里最后一个客气的词。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停顿了两秒。
点击发送的瞬间，屏幕暗下去。
黑色镜面里，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和有些疲惫的脸。
上一份工作的离职证明还没捂热。
下一份工作的影子，在哪里都看不到。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金属外壳硌得掌心发疼。
拿起桌上的冰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
已经凉透了。
这家咖啡馆离原来的公司很远。
她特意选的，就为了避免遇到熟人。
当初走的时候不算光彩。
一个投入了半年心血的大项目，说停就停。
总要有人负责，她就是那个被推出来的负责人。
林薇翻开打印好的简历，指尖划过 "项目经验" 那一栏。
光标在屏幕上闪烁，她不知道该怎么修饰那个夭折的项目。
旁边的空位传来拉动椅子的声音。
有人坐下了。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
只是一个侧影，下颌线清晰利落。
但林薇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周衍。
他正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
林薇迅速转回头，假装继续看简历。
心跳却像漏了节拍，乱得厉害。
三年没见，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只是穿得更讲究了，深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清晰的手。
她记得他以前讨厌咖啡因。
约会时永远只点鲜榨果汁，说咖啡会影响睡眠。
现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美式。
黑色的液体，冒着微弱的热气。
时间果然能改变很多东西。
包括人的习惯。
她悄悄调整坐姿，把简历往面前拉了拉。
希望他不要看见自己。
她低头假装刷手机，屏幕亮度调得很低。
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瞟。
他接了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语气简洁果断，一听就知道是工作上的事。
他似乎一直都这么忙。
通话结束，他起身准备离开。
林薇悄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
但他停住了脚步。
就在她桌子旁边。
林薇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带着审视的意味，熟悉又陌生。
"林薇？"
那个低沉的声音，穿过咖啡馆的嘈杂，精准地落在耳边。
她不得不抬头，脸上挤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
"周衍？好巧。"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又扫过桌上的电脑和摊开的简历，眼神深邃。
"在这里见客户？"
"随便坐坐。" 她避开他的视线，手指卷着桌布的边角。
不想提失业的事，像在他面前暴露伤口。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我还有会，先走了。"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林薇松了一口气。
心里却又浮起说不清的失落。
他们分手分得不算愉快。
但也不至于成为仇人。
只是时间久了，连寒暄都显得刻意又尴尬。
三天后，林薇几乎忘了这次偶遇。
她坐在出租屋的飘窗上，正在投第 N 份简历。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是林薇女士吗？我们是星途科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