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薇色厉内荏地嚷嚷了几句,最后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
一场闹剧,虎头蛇尾。
我看着俞棠重新坐下,拿起笔,在那张被墨点弄脏的宣纸上,将那滴墨顺势画成了一只寻梅的蜜蜂。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夫人,你就不生气?”我忍不住问。
“为何要生气?”
她头也不抬。
“为一只狗对我叫了两声而生气,是拉低了我自己的身份,还是能让那只狗闭嘴?”
我被她这个比喻噎了一下。
“可……她毕竟是你妹妹。”
“正因如此,才不能让她搜。”
俞棠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她搁下笔,看着我。
“今天让她搜了身,明天她就敢让我跪下。人的底线,一旦退了一步,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我好像从来没认识过我这位妻子。
这件事过去没两天,更大的麻烦来了。
我那位丈母娘,侯夫人,病了。
病得很突然,据说是头风发作,卧床不起,汤药不进。
整个侯府都乱成了一锅粥。
俞薇更是天天在她娘床前哭哭啼啼,说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娘啊,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都怪姐姐,那天她要是顺着我,不跟您告状,您也不会气出病来!”
好家伙,这屎盆子扣得,又快又准。
我听着下人们传来的闲言碎语,气得脑门疼。
那天的事,俞棠根本就没跟侯夫人提过。
是俞薇自己做贼心虚,回去跟她娘哭诉,添油加醋,把自己说成了一朵被欺负的小白莲。
结果侯夫人听完,当场就气得“犯了病”。
我走进屋,看见俞棠正在看一本账簿。
府里的中馈,一向是侯夫人管着。
但俞棠是嫡女,按规矩,出嫁前就该学着管家。
侯夫人一直以“她身子弱”为由,把权力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现在,她病了。
“夫人,外面都传遍了,说是你气病了母亲。”
俞棠翻过一页账簿,语气平淡。
“嗯,我听见了。”
“你就不打算去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她反问我,“解释我没有气她?还是解释她不是真的病了?”
我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母亲是装病?”
“不然呢?”
俞棠合上账簿,端起手边的茶杯。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步摇的事情之后病。病的症状还是最说不清的头风。府里的大夫哪个敢说她没病?”
“她这是想做什么?”我越听越糊涂。
“想拿回管家的权力,顺便,给我一个教训。”
俞棠抿了口茶。
“她想让所有人都认为,我这个嫡女,不孝、刻薄,连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都容不下。”
“一旦这个名声坐实了,父亲那里,我便失了分量。”
我听得手心冒汗。
这些弯弯绕绕,我以前只在戏文里听过。
没想到,我这侯府赘婿的日子,比戏文还精彩。
“那……那我们怎么办?”
我有点慌。
“孝道,大过天。她用病来压你,这招无解啊。”
“是啊,无解。”
俞棠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所以,我们得顺着她。”
“顺着她?”
“去,备上我那套最素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