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选大冒险,条件由竹马来定。
竹马看着我,满脸鄙夷:“你就因为我拿了你的雨衣给湘莹就耍小姐脾气一年,既然这样,那你就今晚去坟地里呆一晚上好好反思反思,想想自己到底错哪里了!”
我:……你确定?我他妈一个小时前刚从坟里爬出来的,你让我又回去,我今晚这聚会还玩不玩了!
包厢里光影摇曳,鬼哭狼嚎的歌声撞在隔音墙上,又被弹回来,混着酒气和爆米花的甜腻,构成一种虚假的热闹。
我坐在角落,魂体有点轻飘飘的,适应着这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没错,魂体。
我,安然,死了一年了。
今晚能坐在这里,纯属奇迹。
闺蜜楚楚去墓地看我,哭哭啼啼说晚上有这个破聚会,她家里逼她来相亲(对象是黎詹安那边的亲戚),她一个人怂,想让我陪。
我想着坟里也确实冷清,就……跟着来了。
更奇迹的是,这帮人,居然能看见我。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触感有点虚,但确实存在。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
我甚至跟着玩了两把骰子,直到——我输了真心话大冒险。
裁决权落到了我的竹马、前未婚夫,黎詹安手里。
他搂着楚湘莹,那个一年前让他神魂颠倒的贫困生,斜睨着我,满脸的鄙夷和不耐烦。
“安然,”他声音带着刻意的冷,“你就因为我拿了你的雨衣给湘莹,就耍小姐脾气玩消失一年?
既然气性这么大,那你就今晚去城西坟地里呆一晚上,好好反思反思,想想自己到底错哪里了!”
我:“……”
我他妈直接无语。
错哪里了?我错在眼瞎,错在心软,错在相信你这个渣男会有点良心!
还有,去坟地?
黎詹安,你可真会选地方。
我一个小时前才刚从那儿爬出来!
你让我又回去?我今晚这聚会还玩不玩了!
内心疯狂吐槽,面上我却一片死水。
哦,对,我本来就是死的。
就是一年前那个雨夜,
我们所有人当时刚刚参加户外活动,
天已黑,天却下起大雨。
车都在山底等着,所有人都必须原路走下山。
彼时,我跟黎詹安已经订婚,准备第二个月举行婚礼。
结果在结婚前一个月黎詹安喜欢上了贫困生楚湘莹。
为了楚湘莹,黎詹安抢了我的雨衣给了楚湘莹。
而楚湘莹是因为嫌弃背包明知会下雨却不拿雨衣。
而黎詹安的雨衣也是我给他背上山的。
他将自己的雨衣给了楚湘莹还不够,还来抢我的。
导致我那晚被暴雨淋病,心脏病发,抢救无效去世。
我去世后,爸妈也都病倒,只是默默给我找了个墓地葬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而黎詹安这一年里也并没有找我,所以他也不知道我死了的事情。
这一次还是我闺蜜楚楚去看我,告诉我今晚有这个聚会,她说她一个人过来很没意思,但是家里人又让她必须过来,所以我想着过来陪她的。
但是没想到楚楚还是没有来。
我过来以后,奇迹般的,这些人竟然能看见我,我便也开心地跟他们玩了起来。
谁知道我竟然遇上了这样的局面。
黎詹安还是如一年前那般为了楚湘莹可以无底线欺负我。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各种意味——看好戏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
楚湘莹依偎在黎詹安怀里,小声说:“詹安,这样……不太好吧?安然姐姐毕竟是女孩子,那里多吓人啊……”
她声音柔柔弱弱,眼里的光却藏不住那点得意。
“吓人?”
黎詹安冷笑,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
“她安然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黑怕鬼?不过是装柔弱博同情罢了!比起湘莹你小时候吃的苦,这算什么?”
我看着他正义凛然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涌——如果鬼还有胃的话。
是,我小时候是怕黑,怕鬼故事,靠近坟地都会做噩梦。
这些,黎詹安都知道。
他曾在我被恐怖片吓哭时,笨拙地拍着我的背说“别怕,有我在”。
现在,他却拿我最深的恐惧,当作驯服我的鞭子。
他想让我在恐惧中屈服,承认我“错了”,错在不该“逼”他,错在不该打扰他和楚湘莹的“真爱”。
他想要安氏的支持,想要黎家的稳定,还想要楚湘莹这道“真爱”的白月光。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占。
“怎么?不敢?”黎詹安见我不说话,语气更沉,带着压迫感,“玩不起就别玩!”
他以为我会像一年前那样,哭着反驳,或者愤怒离场。
但我只是缓缓抬起头,透过包厢迷离的光线,幽幽地看着他,声音平直没有起伏:“你确定?”
他似乎被我的平静噎了一下,随即怒火更盛:“我非常确定!安然,你别给脸不要脸!”
“好啊。”我扯出一个极其轻微的,近乎虚无的笑,“我去。”
包厢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黎詹安也愣住了,他可能设想了我的各种反应,唯独没包括这种干脆的答应。
楚湘莹轻轻拉他的袖子:“詹安,要不……算了吧?真出事了怎么办?”
她这话像是火上浇油。
黎詹安猛地站起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我往外拖。
我惊讶地发现,我的魂体在他用力的拉扯下,竟然有了更实在的触感。
是因为他的恶意,还是因为这黑暗的环境?
他将我狠狠拽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门后。
这里光线昏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幽幽闪烁着,我的身体在这种环境下,感觉更加凝实,也……更冷了。
“安然!”他把我按在冰冷的墙上,扼住我的喉咙,虽然我并不需要呼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给我?!非得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给我玩逼婚这一套是吧?!”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愤怒而扭曲的俊脸,心里一片冰凉。
一年了,他甚至没想过找我,没想过我为什么“消失”了一年。
在他心里,我大概就是在耍小姐脾气,等着他回头施舍。
我静静地看着他发疯,忽然觉得,就这么让他以为我活着,然后一点点把他拖进地狱,好像……也挺有意思。
“去墓地反思?”
我避开他的质问,重复着游戏的话题,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带着点空灵。
黎詹安顿住了,像是没跟上我的思路。
他烦躁地扒了下头发,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讲道理”:
“安然,你懂事一点!湘莹她跟你不一样,她出身不好,小时候吃了太多苦,能考上京市有多不容易?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根本不懂!”
“我再说一遍,婚约不会变!我会娶你!但你得等我处理好和湘莹的关系!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
看着他这副既要又要还要立牌坊的嘴脸,我忽然想起五年前,他也是在这个学校,把我堵在类似的角落。
那时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耳根泛红,眼神躲闪又坚定。
他说:“安然,你……能不能当我女朋友?我爸说,黎氏需要安氏的支持。而我也……也喜欢你的……我觉得如果没有你,我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当时觉得是真心,现在回想,全是算计。
支持是真的,“意义”是假的。
“什么时候去墓地?”我打断他的自恋发言,再次幽幽地问。
黎詹安彻底被我激怒了,他一拳砸在旁边的防火门上,发出“哐”一声巨响。
“你们都他妈的逼我!安然,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黎氏没了你们安氏就活不下去?!还是你觉得你是安家大小姐,就可以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我看着他癫狂的样子,心里冷笑。
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为所欲为”了。
坟地,是我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