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破人亡那天,我登上了皇位。
所有人都说,是我下令屠了他满门。
三年后,一个叫凌宴的小太监被分到我的寝宫。
他低着头,沉默寡言,做事却滴水不漏。
可我知道,他不是太监。
我也知道,他就是三年前“死”了的顾凛。
我的青梅竹马,我的白月光,我如今的死敌。
他藏起滔天恨意,匍匐在我脚下,像一条等待时机的毒蛇。
他以为我在第五层,俯瞰众生。
他不知道,我身在第十层,早就为他布好了局。
我在等他动手。
也在等他……发现真相。
一、他身上有皂角的味道
我批阅奏折到深夜。
殿内很静。
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声响。
还有,身后那个人平稳的呼吸声。
新来的内侍,叫凌宴。
敬事房总管送他来的时候,说他手脚麻利,人也安静。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人。
“抬起头来。”我说。
他跪在地上,闻言,身体僵了一下。
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那张脸,清瘦,苍白,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
算不上多好看。
但那双眼睛,黑得吓人。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看着那双眼,拿在手里的朱笔顿住了。
三年前,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叫顾凛。
镇国公府的独子,京城最有名的少年将军。
也是我的……未婚夫。
后来,镇国公府没了。
满门抄斩。
是我下的旨意。
那天,他也是这样看着我。
只不过,那时候他的眼睛里,除了恨,还有火。
能把人烧成灰的火。
行刑前夜,他死在了天牢里。
据说是畏罪自尽。
“你叫什么?”我问。
“奴婢,凌宴。”他的声音很低,有点哑。
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
我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他磕了个头,无声无息地退到了角落的阴影里。
像个影子。
从那天起,凌宴就成了我的贴身内侍。
他确实很安静。
我批奏折,他就在一旁磨墨。
我用膳,他就在一旁布菜。
我休息,他就守在殿外。
他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从不多看我一眼。
好像我不是这大周朝的女帝,只是一块木头。
但我知道,他在看。
用眼角的余光,用耳朵,用他全部的感官。
他在观察我,研究我。
像一个猎人,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这天夜里,我又做噩梦了。
梦里全是血。
顾家一百三十七口人的血。
顾凛站在血泊里,用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看着我。
他问:“萧青梧,你为什么?”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寝殿里很暗,只有一豆微弱的灯火。
“水。”我哑着嗓子喊。
殿外的凌宴立刻推门进来。
他没点灯,摸黑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
然后,端到我的床前。
我伸手去接。
黑暗中,我的指尖碰到了他的。
他的手指很冷。
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
不像一个常年在宫里伺候人的太监会有的。
我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冷水滑过喉咙,让我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