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首应下,指尖微微蜷缩,掌心的刺痛似乎还未散去,可比起玄晔三百年的沉睡,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殿外的风裹挟着凌霄殿的仙雾吹来,拂过我额间的凤凰印记,那印记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着我心中的执念——三百年的等待,三十次的取血,这一次,我定要将他从沉睡中唤醒,哪怕是以半数血脉为代价,也绝不退缩。
和天尊‚司命以及药王商定好近几日的注意事项后,我便匆匆告辞,准备回我凰族禁地涅槃池修炼补足修为灵力,辞别守门的天官后,却发觉原本挂在我腰间的凤羽玉佩不见了,那是我经过火浴试炼后玄晔送我的,是他亲手雕刻的。
此时的南天门已设禁制,若硬闯定会惊动天族将领和天尊,这般想着,脚步便不自觉的向着玄晔的明曜殿走去。
曾经,玄晔为了赶上我的火浴试炼,私自在他的明曜殿的书房内打通了一条暗道,自他的明曜殿到放置云髓冰塌的曦光宫仅须臾片刻。
三百年来,常有仙娥前来打扫,殿内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沉睡时的模样。自书架后的暗门出来后,目光便不自觉的环视着这熟悉的景象。紫檀桌案上书卷中的批注依旧带着他惯有的风骨,笔锋遒劲。
窗台上那盆他亲手栽种的月华草,叶片上还沾着清晨凝结的露珠,在透过雕花窗棂的微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书案一角,放着他未完成的木雕——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羽翼的纹路已初具雏形,尾羽处还留着他指尖摩挲过的温润痕迹,仿佛下一刻那双眼睛就要睁开,映出我此刻慌乱又带着一丝希冀的模样。
转身之际衣袂不小心带倒了一摞书卷,我顿住脚步俯身去拾,指尖却触到一卷泛黄的鲛绡,鲛绡的边角露出一张女子画像,画中女子眉眼弯弯,身着素白的纱裙,正立于灼灼的桃花树下,唇边笑意温婉。
我心头猛地一震,指尖微微颤抖着将鲛绡完全展开,画中人鬓边簪着一支桃花发簪,颈间挂着一枚水滴状的蓝宝石项链,那项链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三百年前玄晔挡在我身前的画面与画像上女子的笑容在脑海中交织,那个曾对我说“别怕”的人,原来心中早已藏着这样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
鲛绡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与玄晔惯用的墨锭气息一般无二,画中人眼角的泪痣被描摹得格外清晰,这分明是画于不久前,可玄晔并未苏醒......
九幽凤凰火在血脉里躁动不安,烫的我喉头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灼痛,隐在雕花廊柱后的指尖骤然蜷缩——本该在云髓冰塌上沉睡的玄晔,此刻正抬手拂去那女子发间一片飘落的桃花瓣,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玄色衣袍垂落的弧度,与三百年前挡在我身前时的一模一样,可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眸里,此刻的缱绻笑意,却不是为我。
那女子身着素白仙裙,颈间戴着的便是那颗蓝宝石的项链,垂眸时眼尾泛着浅粉,声音甜腻的让人浑身发凉:“阿晔,药王仙尊说再过七日您便能彻底稳住神魂了。”
玄晔动作小心的将人揽在怀中,动作是我未曾见过的小心翼翼,仿佛怀中的女子是殿中易碎的琉璃盏:“月灵,辛苦你了,若不是你的凝魄露,我怎么会醒的那么快,只是若想完全恢复,还需七日后用凰族帝姬引火祭脉,这些年,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