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我的家族微信群里炸开了锅。
一张截图被发了出来，是王月灵的朋友圈。
配图是她红肿的眼睛，文字是：「是我不配拥有梦想吗？为什么生在山里，就要被瞧不起？难道穷，也是一种原罪吗？」
下面一堆不明真相的亲戚在评论。
「月灵别哭，你婶婶怎么能这样？」
「就是，太过分了！好歹是一家人！」
「@周凯，你得管管你老婆啊！不能这么绝情！」
紧接着，周建军就在群里发了一大段语音，哭诉我是如何嫌贫爱富，如何当着孩子的面让他们滚，话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
4.
「林舒，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婆婆的电话紧随而至，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早就说过，城里女人心眼多，靠不住！建军他们孤儿寡母的（注：王月灵母亲早逝），你不帮衬就算了，还把人往外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她骂累了，才淡淡地开口：「妈，说完了吗？」
电话那头一噎。
「第一，周建军不是寡母，他是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第二，我没有义务帮他养女儿。第三，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对，可以让你大儿子跟我离婚，你亲自来城里照顾你的宝贝孙女。」
「你……你反了天了！」婆婆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退出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家族群。
世界清静了。
周凯下班回来，脸色铁青。
「林舒，你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所有亲戚都在骂我们！」
「骂我们，还是骂我？」我看着他，「周凯，如果今天跪在门口的是我娘家侄女，你会怎么做？」
他被我问住了。
「我告诉你，如果是我侄女，我爸妈就算砸锅卖铁也会在县城给她租房，而不是让她跪在别人家门口摇尾乞怜！」
我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如此陌生。
「我和你结婚二十年，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周家。但从今天起，谁也别想再道德绑架我。」
说完，我摔门进了房间。
我知道，王月灵不会善罢甘休。
她在赌，赌我会迫于舆论压力而妥协。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我不仅不会妥协，我还要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是我一个在电视台做编导的朋友。
「喂，小雅，帮我个忙……」
几天后，王月灵如愿以偿地火了。
不是在高考后，而是现在。
我们省台一档著名的民生调解节目《王牌调解》，报道了一个「山区女孩跪求姑姑收留读书被拒」的新闻。
镜头里，王月灵哭得泣不成声，讲述着自己对读书的渴望和被至亲拒之门外的绝望。
周建军在一旁唉声叹气，控诉着城市亲戚的冷漠无情。
节目组特地去了他们破旧的家，拍了斑驳的墙壁和昏暗的灯光。
王月灵坐在小板凳上，就着一盏台灯刻苦学习的画面，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节目播出后，舆论瞬间引爆。
我的名字、工作单位、家庭住址，全都被人肉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