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好的生辰不过,非要在今日坏我的兴致?皇妹真是好计谋!”
她随手抄起小金锤,砸向玉观音。
我连忙扑过去护着观音,被小金锤重重砸在手上。
挣扎中,长公主将我推倒在地。
她狠狠一砸,整座玉观音脑袋被敲得四分五裂!
光滑可鉴的金砖上散落的全是莹然有光的玉片。
我看着满地的碎片,浑身血液上涌,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命运似乎总在给我一点希望和期待后,全部碾碎。
长公主故作可惜,泫然欲泣,“我想鉴定一下这玉观音是不是真品。皇妹,你怎么亲手将它砸碎了呢?”
晏昭匆匆赶来,轻轻擦拭去皇姐脸颊的泪水,转头厉声责问:“你如此善妒,不惜勾结前朝重臣,大闹长公主生辰
宴。扯下弥天大谎,其心可诛!”
“长公主几次三番宽恕你,教导你,你为何总是死性不改,连长公主的生辰都要抢?”
众人纷纷向我投来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
我咬紧嘴唇,一言不发,低头捡起所有的碎片,如同捡起一地的尊严。
傍晚时分,内侍总管突然送来一封信和一身男子衣物。
信纸上的字迹俊逸神飞。
“十七公主,仓促之间,请恕我送礼不周。宫中波澜我已知晓。金玉银钱,本是外物。请公主不要介怀,三日后请出宫一叙。——裴铮敬上。”
6.
寥寥数笔,这字迹我有几分眼熟。
前世还阳,我曾在坟前的墓碑上见过,在祭文的灰烬中见过,在神龛庙宇的牌位前见过。
裴铮与我相约在城郊的千佛塔。
初春的夜里很凉,但月色正浓。
从千佛塔的塔顶往下看,一边是勾陈大道,笙歌灯火下楼台,一边是拥挤的穷街陋巷,潮湿阴暗。
“多谢大人的生辰贺礼。太贵重,我实在受之有愧……”
第一次和裴铮单独相处,我与他并无生疏之感,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
裴铮摇摇折扇,嘴角含笑。
佛气氤氲出他面色如珍珠一般的莹白。
“你难道不知我奸臣之名吗?莫说一尊玉观音,就是三十三座城池,你想要,我也给得起。”
我慌忙摆手,表示拒绝。
奢华之下是斑驳的平民血泪。
这财大气粗的口气,让我暗暗心惊。
我斟酌再三,说道:“有时忠臣奸臣,并非黑白分明。”
正是顶着奸臣之名的裴铮,在前世朝政倾颓,民不聊生之际,却身先士卒,力主对抗敌军,还天下太平。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对他的信任,只得含糊其辞。
裴铮眼神微眯,唇畔笑意三分,意味深长,凑近我的耳边:“世人如何评价,我不在乎。我只在意你怎么看我。”
我面上一热,轻咳一声:“天色不早,我们还是——”
“你看!”裴铮打断了我的话,指着远处五彩斑斓的烟花。
“本想在你生辰当夜放的,可那天时辰太晚了。喜欢吗?”
裴铮的凤眸里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我呼吸一滞,心不受控地与烟花一起怦怦直跳。
我和裴铮行走于长平街。
一路走一路逛,我多看两眼的物件,他挥手就要买下。
看着已经装了一马车的礼物,我连忙按住他的手,摇摇头说:“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