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父亲。
他接过，没喝，杯子在手里转来转去。
“当年你外婆不同意我跟你妈处对象。”
“我就托人跟你妈说，我有孩子了。”
我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水洒在地上。
“你为啥要这么说？”
“我以为这样，你妈就会忘了我。”
“没想到她会怀你，还差点打了。”
父亲的眼泪掉在杯子里，溅起小水花。
“后来我知道她没打你，想去看她。”
“你外婆把我赶出来，说我害了她女儿。”
我看着父亲，心里又疼又气。
“那你为啥不跟妈解释？”
“解释了她会信吗？”
父亲反问，声音带着哭腔。
“她当时那么恨我，根本不会听。”
我想起日记里写的“他抱孩子”，原来都是假的。
“那张阿姨说妈怀过别的孩子，是真的吗？”
父亲的身体僵了，半天没说话。
“是真的。”他终于开口，声音低。
“那孩子没保住，你妈伤心了好久。”
5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乱成一团。
母亲当年到底受了多少罪？
父亲为啥不早点解释？
银锁、银铃、照片，还有没保住的孩子。
这么多事，妈都藏在心里。
“那我丢的长命锁，是咋回事？”
我突然想起，那锁的痕也一样。
父亲抬头看我，眼里有愧疚。
“那锁，是我改的。”
“改的？”我没明白。
“是当年给你妈打的那对银锁，我改小了。”
“给你做了长命锁，你妈不知道。”
我手里的银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你为啥不跟妈说？”
“我怕她知道了，更恨我。”
父亲捡起银铃，擦了擦上面的灰。
“当年我把另一枚锁藏起来，后来改了给你。”
“妈后来知道吗？”
“知道，在你十岁那年。”
父亲说，声音轻了些。
“那天你发烧，你妈抱着你哭。”
“她说‘要是你爸在就好了’，我听见了。”
“就跟她坦白了，她没说话，哭了一夜。”
“第二天，她跟我说‘过去的就过去了’。”
我看着父亲，心里有点酸。
“那妈为啥还藏着那枚银锁？”
“她怕你知道当年她差点不要你。”
父亲起身，进了卧室。
出来时，手里拿着个信封。
“这是你妈写给你的，没寄出去。”
我接过，信封有点皱。
拆开，里面是母亲的字，有点抖。
“丫头，妈当年对不起你，差点把你打了。”
“你爸其实没做错啥，是妈太倔。”
“那枚银锁，是给你爸留的，等他跟我要。”
“可他一直没要，我就一直藏着。”
我的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妈……”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父亲坐在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背。
“你妈就是这样，啥都放心里。”
突然，我想起银铺的老师傅。
说不定他知道更多？
“爸，咱们明天去银铺吧。”
“找当年给妈打锁的老师傅。”
父亲点头，眼里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