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
现实世界的逻辑在此刻崩碎殆尽。一个来自她梦中的、古代将军打扮的男人，浑身是血地砸在了她的客厅里。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手指试探着伸到他的鼻下。气息微弱，但还存在。
“醒醒！喂！你怎么样？”她不敢用力碰他，只能徒劳地在他耳边喊着。
谢凛的眼睫颤动了几下，再次勉强睁开。他的视线艰难地在她脸上定格，那眼神深处是滔天的巨浪，是难以置信的惊疑，但奇异地，并没有多少针对她个人的敌意。他张了张嘴，用一种极其沙哑、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声调，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此……此处是何地？汝……是何人？”
林照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不行，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你别动，我帮你叫救护车！”她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不……可……”谢凛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冷，沾着血污，却异常有力，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不……可惊动外人……”
林照被他抓得一痛，对上他那双即使濒死也依然锐利、带着某种高位者威严的眼睛，动作僵住了。
“你伤得很重！会死的！”她试图挣脱。
“生死……有命。”他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但……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姑娘……恳请……”
他后面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抓住她的手也失了力道，软软地滑落下去，眼睛再次闭上，脸色灰败。
林照看着地板上迅速扩大的血泊，又看看那张与梦中无数次邂逅隐隐对应的脸，一咬牙。
“算了！”
她冲进卧室，抱出备用的医药箱，又拿来剪刀、毛巾和一大盆温水。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他那身沉重、残破的甲胄和里衣。当那些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林照倒抽了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腾。有刀伤，有枪刺的贯穿伤，还有边缘焦黑、似乎是火器造成的创伤。最严重的一处在腹部，皮肉外翻，鲜血还在汩汩流出。
她不是专业的医生，只能凭着常识，用毛巾蘸温水，一点点擦去他身上的血污，然后用双氧水消毒。酒精恐怕他受不住。消毒时，谢凛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因剧痛而阵阵痉挛，牙关紧咬，发出压抑的闷哼。
林照的手一直在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她强迫自己冷静，撒上云南白药粉，用厚厚的纱布和绷带，一圈一圈，尽可能牢固地将他腹部和其他几处严重的伤口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雪还在下，窗外一片银白。
林照累得几乎虚脱，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看着地板上那个呼吸依旧微弱，但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些的男人。满屋狼藉，血腥味未散，像一个疯狂的凶案现场。
2 时空交错
她把他，一个来自不知名古代时空的将军，留了下来。
谢凛是在一阵难以忍受的干渴中醒来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景象。不再是尸横遍野的战场，不再是冰冷坚硬的泥土，而是……一个奇特的、洁净的、充斥着各种难以理解物事的房间。头顶是散发着稳定柔和光线的……灯？没有烛火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