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了我姑姑的电话，她在C市一中当老师。
“小溪，你爸都跟我说了。”
“来姑姑这里吧，转学手续我给你办。”
“离开那个鬼地方。”
眼泪，在那一刻，终于决堤。
3.
我决定走的那天，是个阴天。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了一个旧铁盒。
里面是小时候和魏哲攒的宝贝。
有漂亮的石头，有绝版的弹珠，还有一张他画的画。
画上是两个小人，手牵着手。
他在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魏哲要永远保护林溪。
永远。
多讽刺的词。
我把铁盒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我跟我爸妈说了我的决定。
我爸依旧躺在床上，沉默着。
良久，他转过头，看着我，眼里是深深的无力感。
“走吧。”
“去外面，别回来了。”
我妈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妈对不起你，妈没用，护不住你。”
我拍着她的背，一滴眼泪都没掉。
不能哭。
哭了，就输了。
我背着简单的行李，在我妈的泪光中，走出了家门。
没有告诉任何人。
没有跟魏哲说一声再见。
到了长途汽车站，我才给他发了条微信。
是那张200块的收款截图。
然后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世界清净了。
车子缓缓驶出小镇。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那些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铺。
还有那个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家。
再见了。
我不会再回来了。
十五年的感情，被他亲手用炸药炸得粉碎。
现在，我也要亲手埋葬它。
4.
C市是个繁华的城市。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和我长大的小镇截然不同。
姑姑把我接到她的公寓，三室一厅，很宽敞。
她给我收拾出一个朝南的房间，有大大的落地窗。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姑姑摸着我的头，眼圈泛红。
“什么都别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
开学第一天，我走进了C市一中的教室。
这里是省重点，学习氛围很浓。
同学们穿着统一的校服，埋头在书本里。
没有人在意我这个插班生。
我的同桌是个叫江衍的男生。
他很高，很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他只是对我点点头，便继续做他的题。
这种陌生的距离感，让我感到安全。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
做题，背书，考试。
我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堪的过往。
可那些画面，总是在午夜梦回时，准时上演。
祖坟被炸开的巨响，漫天飞舞的骨灰，魏哲轻蔑的笑，苏晴得意的脸。
我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