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霜落在清溪村时，苏清鸢正跪在父亲的坟前，将一束晒干的灵仙草轻轻放在墓碑前。石碑上 “苏景然之墓” 五个字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晰，她指尖抚过碑上的纹路，轻声说道：“爹，今年的灵仙草收成很好，云舒还改良了种植方法，以后村里再也不用担心药材不够了。对了，朝廷派来的太医下周就到，咱们的‘惠民药局’，以后能帮到更多人了。”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坟前的松柏，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父亲在回应她的絮语。苏清鸢站起身，裹紧了身上的青色布衫 —— 这件衣服是母亲生前缝制的，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却是她最珍贵的衣物。刚转身要走，就见王小虎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焦急：“清鸢姑娘，不好了！村西头的张阿公突然咳血，人都快没气了！”
苏清鸢心里一紧，连忙抓起药箱，跟着王小虎往张阿公家跑。张阿公今年七十多岁，前几天刚因为风寒来药铺拿过药，怎么会突然咳血？路上，她一边跑一边回忆张阿公的病情 —— 当时脉象平稳，只是普通的风寒，并没有肺疾的症状，难道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冲进张阿公家时，屋里已经围了不少村民。张阿公躺在炕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他的孙子跪在炕边，哭得撕心裂肺：“清鸢姐姐，你快救救我爷爷！他刚才还在院子里劈柴，突然就咳出血来了！”
苏清鸢立刻掏出银针，在张阿公的 “人中穴”“百会穴” 上各刺了一针，又伸手给他把了把脉 —— 脉象紊乱，体内竟有一股陌生的寒气，像是被毒物侵袭，却又比 “蚀骨寒毒” 更阴狠。她心里一惊，连忙翻开药箱，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点冰蟾粉，用温水化开，慢慢喂进张阿公嘴里。
“大家让一让，保持空气流通。” 苏清鸢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青囊医经》，快速翻找着类似的病症。翻到 “寒毒辨析” 那一页时，她的手指突然顿住 —— 书上记载着一种罕见的 “玄冰毒”，症状与张阿公一模一样，都是突发咳血、脉象紊乱，且毒性发作极快，若不及时解毒，半个时辰内就会丧命。而这种毒的解药，需要用 “火莲” 作为主药，可火莲生长在极寒之地，江南一带从未见过。
“怎么样？清鸢姑娘，张阿公还有救吗？” 村民们围上来，眼神里满是期待。
苏清鸢握紧拳头，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有救，只是需要一种叫‘火莲’的药材，我现在就想办法。王小虎，你立刻去苏州城找沈大人，让他帮忙寻找火莲；云舒，你留在村里照顾张阿公，每隔一刻钟给他喂一次冰蟾粉，延缓毒性发作。”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王小虎骑着快马往苏州城赶，云舒则留在张阿公家，细心照料。苏清鸢则回到药铺，翻遍了所有医书，希望能找到替代火莲的药材。可无论是父亲的《青囊医经》，还是云舒带来的西域医书，都只提到火莲能解玄冰毒，没有任何替代方案。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苏清鸢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满是焦虑。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她以为是王小虎回来了，连忙跑出去，却见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路边，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苏清鸢，好久不见。” 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熟悉的寒意。
苏清鸢心里一沉，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 是墨尘！可墨尘明明在云雾谷被杀死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她握紧手里的银针刺，警惕地说：“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墨尘冷笑一声，缓缓扯下黑布，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我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当年云雾谷一战，我只是重伤昏迷，被我的手下救了回去。这次回来，就是要让你和清溪村的人，都尝尝玄冰毒的滋味！”
“张阿公的毒是你下的？” 苏清鸢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村民跟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 墨尘眼神变得凶狠，“当年你毁了我的毒物，杀了我的手下，这个仇我怎么能不报？我不仅要让张阿公死，还要让清溪村所有人都染上玄冰毒，让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却无能为力！”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香囊，朝着苏清鸢扔来。苏清鸢连忙躲闪，香囊掉在地上，散发出一阵刺骨的寒气，地上的石板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这就是玄冰毒的粉末，只要吸入一点，就会染上毒毒。” 墨尘得意地说，“苏清鸢，你不是很会解毒吗？我倒要看看，没有火莲，你怎么救这些村民！”
苏清鸢知道现在不能跟墨尘硬拼，她悄悄从怀里掏出雄黄粉，趁墨尘不注意，朝着他撒去。雄黄粉虽然不能解除冰毒，却能暂时干扰他的视线。墨尘被雄黄粉撒了一脸，顿时惨叫起来：“我的眼睛！”
苏清鸢趁机转身往药铺里跑，刚想关门，墨尘却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凉刺骨，像是握着一块寒冰，苏清鸢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手腕蔓延到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跑？没那么容易！” 墨尘恶狠狠地说，“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看看我的‘杰作’！”
他拖着苏清鸢往马车走去，苏清鸢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王小虎和沈砚回来了！王小虎看到苏清鸢被墨尘抓住，立刻举起猎枪，朝着墨尘开枪：“放开清鸢姑娘！”
墨尘吓得连忙松开手，躲到马车后面。沈砚带着捕快冲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墨尘，你这次插翅难飞！”
墨尘看着越来越近的捕快，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就算我跑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我已经在清溪村的水井里投了玄冰毒，不出一个时辰，村里所有人都会染上剧毒！”
苏清鸢心里一沉，连忙对沈砚说：“沈大人，你快带捕快去村口的水井，把井水抽干，再撒上石灰消毒！我去看看其他水井的情况！”
沈砚立刻带着捕快往村口跑，王小虎则跟着苏清鸢去查看其他水井。幸运的是，墨尘只在村口的水井里投了毒，其他水井都安然无恙。村民们得知消息后，纷纷拿着水桶去其他水井打水，还主动帮忙抽干村口水井的水，撒上石灰。
“清鸢姑娘，火莲找到了吗？” 云舒匆匆跑来，脸上满是焦急，“张阿公的情况越来越差，冰蟾粉已经不管用了。”
苏清鸢心里一紧，看向沈砚。沈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去各地寻找火莲，可火莲生长在极寒之地，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而且，玄冰毒的发作时间很短，就算现在找到火莲，也来不及熬药了。”
村民们听到这话，都陷入了绝望。张阿公的孙子跪在地上，拉着苏清鸢的手，哭着说：“清鸢姐姐，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爷爷！我不能没有爷爷！”
苏清鸢看着孩子绝望的眼神，又看了看炕上奄奄一息的张阿公，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 “医者仁心，无论何时，都不能忘了这份初心”，想起自己答应过父亲，要守护好清溪村的村民。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云舒说：“你还记得《青囊医经》里记载的‘以毒攻毒’之法吗？”
云舒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你想用水蟾的毒液来解毒？不行！水蟾的毒液剧毒无比，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苏清鸢眼神坚定，“水蟾的毒液虽然剧毒，但与玄冰毒的寒性相克，只要控制好剂量，说不定能解玄冰毒。我爹当年就是用这种方法，解了苏州城的寒疫，我相信我也可以！”
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水蟾的毒液 —— 这是她之前在衡阳城买冰蟾时，顺便收集的，原本是想用来研究解毒方法，没想到现在竟派上了用场。她按照《青囊医经》里的记载，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点毒液，用温水稀释，又加入少量甘草和金银花，中和毒性。
“清鸢姑娘，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太危险了！” 王小虎担心地说。
苏清鸢点了点头，走到炕边，扶起张阿公，将稀释后的毒液慢慢喂进他嘴里。村民们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张阿公，生怕出现意外。
过了大约一刻钟，张阿公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苏清鸢连忙给他把了把脉，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脉象平稳了！毒液起作用了！”
村民们都欢呼起来，张阿公的孙子激动地抱住苏清鸢：“清鸢姐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爷爷！”
苏清鸢笑着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刚想站起来，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清鸢姑娘！” 大家都慌了，连忙把她扶起来。云舒给她把了把脉，脸色凝重：“她刚才喂张阿公解毒时，不小心沾到了水蟾的毒液，现在中毒了！”
王小虎立刻说：“那快用水蟾的毒液解毒啊！”
“不行，水蟾的毒液只能解玄冰毒，不能解自身的毒。” 云舒摇了摇头，“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冰蟾粉和灵仙草熬制解药，可冰蟾粉只剩下最后一点了，不知道够不够。”
他立刻去药铺拿冰蟾粉和灵仙草，熬制解药。村民们围在苏清鸢身边，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半个时辰，解药终于熬好了，云舒小心翼翼地将解药喂进苏清鸢嘴里。
又过了一个时辰，苏清鸢缓缓睁开眼睛。她看着围在身边的村民，笑着说：“我没事了，让大家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阿婆擦着眼泪，“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清溪村可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沈砚带着捕快走过来说：“墨尘已经被抓住了，他招认了所有罪行，朝廷会依法处置他。另外，我已经派人去极寒之地寻找火莲，以后就算再有人染上玄冰毒，也不用怕了。”
苏清鸢点了点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场危机终于过去了，清溪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几天后，张阿公彻底康复了，他带着孙子来到药铺，给苏清鸢送了一篮子鸡蛋：“清鸢姑娘，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这点鸡蛋你一定要收下。”
苏清鸢笑着收下鸡蛋，说：“张阿公，您太客气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来药铺找我。”
接下来的日子，苏清鸢和云舒一起，将 “以毒攻毒” 解玄冰毒的方法抄录下来，贴在村口和苏州城的医馆里，让更多人知道这种解毒方法。朝廷派来的太医也到了清溪村，他们跟着苏清鸢学习医术，还将清溪村的药材和解毒配方带回京城，在全国推广。
这天，苏清鸢正在药铺里给一个孩子看病，林知夏突然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笑着说：“清鸢，我爹让我给你送些苏州的新茶，还有，沈大人说，朝廷要在清溪村建一座‘医道书院’，让你当院长，教更多人医术呢！”
苏清鸢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好啊！这样就能让更多人学到医术，救更多的人了。”
林知夏拉着她的手，说：“清鸢，你知道吗？现在江南一带的人，都把你当成‘活菩萨’，说你是上天派来拯救百姓的。”
苏清鸢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什么活菩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我爹的遗愿，守护好清溪村的村民，让更多人远离病痛。”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清溪村 —— 河边的垂柳虽然已经落叶，但枝条上已经冒出了新芽，药圃里的灵仙草在寒风中依旧翠绿，村民们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她知道，只要守住初心，带着父亲的期望，带着村民们的信任，她的医者之路会一直走下去，让清溪村的药香，永远飘在江南的风里。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药铺的牌匾上，“惠民药局” 四个大字闪闪发光。苏清鸢拿起父亲留下的《青囊医经》，轻轻翻开，扉页上父亲的字迹依旧清晰：“医道漫漫，仁心为引。纵历经风雨，亦不改初心。” 她知道，这就是她一生的追求，也是她对父亲最好的告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