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家拆迁分了五套房,我辞去工作准备回家。
到高铁站打电话让妻子来接我,她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开玩笑说被公司优化了,失业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大暴雪,我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她来接我。
我冒雪赶回家,刚到门口就听到小舅子抱怨:“就那么急,下大雪还过去过户,看把我冻的。”
妻子说:“还不是为你好,建国失业了,万一他想打房子的主意怎么办?”
小舅子冷哼一声:“他回来让他出去租房子住去,他一个外人还想住在咱家不成!”
1.
雪花冰冷地砸在我脸上,融化后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进脖颈,寒冷刺骨。
但我觉得,那股寒意是从心里漫上来的。
外人?
原来我是外人。
我站在门口,看着屋内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觉得这场雪下的好大。
而我的心好像永远留在了雪里。
看着屋里来回忙活伺候小舅子的妻子,我心如刀割。
结婚十年她从未这样照顾过我。
我与她相恋于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
毕业时为了方便找工作就留在了A城。
为了在市区买房子,我父母掏空积蓄付了首付,写了我俩的名字。
我甚至还记得,当初买下这里时。
她挽着我的手,笑着说:“老公,我们终于有家了。”
房子刚装修完。
妻子说担心父母,小舅子又小,所以想让她一家都搬到我们的婚房住。
我觉得她是孝顺,大力支持。
结婚七年,我父母多次提出想来看看我和妻子。
但都被妻子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在冰天雪地里不知站了多久,我抬手敲门。
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来开门的是妻子。
看到我的一瞬,她脸上闪过一丝的慌乱,随即堆起一个极不自然的假笑:
“建国?你怎么自己回来了?雪这么大,我正说等小点就去接你呢?”
我没说话,侧身挤进门,弯腰换鞋。
玄关地毯上,放着几双沾着泥雪的鞋。
我低着头,声音平静得自己都陌生:“你们出去了?”
妻子眼神瞟向地上的鞋,皱了下眉头,立刻解释道:
“哦,那什么,下午妈不舒服,浩子陪我们去了趟医院,刚回来,鞋都没来得及收。”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拉着行李箱径直往卧室走。
妻子赶忙拦住我。
“那个,现在主卧爸妈在住!”
我压抑着怒火说,“那我住次卧!”
就在我拉着箱子要去次卧时,妻子又拦住了我。
“次卧,浩子在住。”
我真是震惊。
我这个妻子对她这家人可真是好啊。
把主卧,次卧全都让她家人住,自己心甘情愿的挤在书房的小床上。
见我久久不说话,妻子着急道:
“建国你回来的太着急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今天先在客厅凑合一晚吧!”
胸腔里那股一直压着的火,终于窜了上来。
我转过头,一字一句地问:“这房子,我爸我妈出的首付,我的名字写在房本上,这么多年的贷款都是我自己在还!”
“现在,我连放一张床的地方,都不配有了,是吗?”
妻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建国,你别多想。就是太着急了,还没收拾出来!”
2.
这时,老丈人和丈母娘也从客厅走了过来,面色不虞。
小舅子直接挤到前面,斜着眼看我,语气冲得很:
“姐夫,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
“这房子你才出了几个钱?主要还不是我姐在操心?”
“现在你工作都没了,回来就甩脸子,给谁看呢?”
我看着这个住在我家里,啃着我和他姐,现在还要把我挤出去的小舅子。
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我出了几个钱?”
我缓缓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妻子,她下意识避开了我的视线。
“首付是我爸妈拿的,房本上写的是我和你姐两个人的名字!”
“这七年的房贷,是我每个月从工资里扣出来还的!”
“我的工资卡在你姐手里!你没有工作,你爸妈又没有退休金,你一家老小都是我在养!”
“你说我出了几个钱?”
小舅子被噎了一下,但还梗着脖子道:
“那又怎么样?这房子现在就是我们一家在住!”
“你常年不在家,一回来就找事?失业了了不起啊?失业了就得我们都哄着你?”
“李浩!”妻子拉了他一把,似乎想阻止他说下去。
但已经晚了。
我心里那点残存的犹豫,被他这几句话彻底击得粉碎。
我笑了,是气极反笑的那种笑。
“所以你们是打定主意没我的地方了,是吧?”
妻子抿着嘴不说话。
老丈人咳嗽一声,试图打圆场:
“建国啊,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外面雪大,你先去小浩房间凑合一晚?”
“爸!”小舅子立刻叫起来,“我那屋哪还住得下人?”
“我去住酒店。”
我打断他们这令人作呕的表演,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弯腰,重新拉起身后的行李箱,轮子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玄关里发出刺耳的噪音。
妻子终于有点慌了,上前一步想拉我的胳膊:
“建国,这么晚还下大雪,你去哪找酒店?别闹脾气了!”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她踉跄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闹脾气?”
我盯着她,像是要把这些话钉进她心里。
“从我在车站像个傻子一样等到天黑,到听见你们急着瞒着我过户房子,再到发现我连个放箱子的地方都没有!你觉得我是在闹脾气?”
“李茉,我们结婚七年,我自问对得起你,对得起这个家。”
“钱,我一分没少往家里拿;你们一家子住进来,我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我以为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
我的目光扫过她,扫过她面露尴尬的父母,扫过那一脸不服气的小舅子。
“现在看来,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从头到尾,只是个外人。”
“是个ATM机。”
我拉开门,冰冷的风雪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屋里的人都是一个哆嗦。
“房子的事,我会找律师弄清楚。该我的,我一分都不会少拿回来。”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毅然走进了漫天风雪里。
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那个看似温暖,却冰冷刺骨的所谓的家。
冰冷的雪花扑打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因为我心里的火已经烧到了极致。
3.
失业?
呵。
我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律师吗?是我建国。”
“想咨询你一下关于夫妻共同房产被单方面过户的问题!”
电话那头,律师专业而冷静的声音传来。
我站在雪地里,听着律师的分析。
眼神越来越冷,也越来越亮。
挂了电话,我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叔,拆迁协议,我明天就回去签。”
“对,全部五套,我都要现金补偿,或者折现也可以,尽快。”
老家拆迁的消息,我早就知道了。
只是一直没最终确定,也没来得及跟妻子细说。
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惊喜留给我自己吧。
雪夜里,我深吸一口冰冷而清新的空气。
感觉胸腔里那股憋闷了多年的浊气,终于缓缓吐出。
他们以为我失业归来,是走投无路的流浪汉。
却不知道,我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仰人鼻息,谨小慎微的打工仔。
拦了辆出租车,我直奔A城最贵的那家酒店。
“总统套房,长住。”
我把身份证递过去,语气平静。
前台小姐略显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但很快恢复了专业态度。
躺在柔软奢华的大床上,看着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我给妻子发了最后一条微信:
“明天上午九点,带上房本,身份证,民政局见。”
“另外,通知你弟弟,尽快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发完,直接拉黑了她的号码。
世界,瞬间清静了。
雪还在下,但我知道。
天,快亮了。
第二天一早,我委托的张律师打来电话。
“您妻子同意离婚了,但她说财产分割必须按法律来。”
“她暗示您失业在先,是婚姻破裂的过错方,想要您的公司赔偿款。”
我听着电话,嘴角扯起一抹冷嘲。
她果然以为我山穷水尽了,生怕我赖上她。
恨不得立刻甩掉我这个包袱,并趁机最后榨一笔。
“答应她。”
“她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暂时都答应她。”
“尽快把离婚协议签了。”
律师有些迟疑。
“陈先生,从法律角度,那套房产您父母有出资证明,婚后贷款也是您的主要收入在还,完全可以争取更多权益,甚至质疑她弟弟过户的合法性。”
“我知道。”
我打断他,“先离婚。剩下的,一样一样再慢慢算。”
我要的就是她这份迫不及待的爽快。
她以为抢到了半块发霉的面包,却不知道丢掉的是一座金山。
离婚手续办得异乎寻常地顺利。
在李茉看来,我一个失业的窝囊废。
她能分走眼下那套房子市价的一半,已经是天大的便宜。
李茉甚至还在协议上特意注明“双方财产自此清讫,无其他争议”。
生怕我日后反悔。
4.
签字这天,李茉穿着新买的大衣,妆容精致。
她眼角眉梢带着一种甩掉累赘的轻快。
临走之前甚至还假惺惺安慰我:“建国,以后找个踏实工作,好好过日子吧。”
我拿起笔,没看她一眼,利落地签下名字。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像是挣脱了最后一道无形的枷锁。
整个人重获新生,动力满满。
老家拆迁款到账,那是一笔巨额现金。
我留下一部分作为生活保障,其余的全部投入了创业项目。
多年的行业积累和人脉,让我的团队快速组建,项目稳步推进。
这天我照常去公司。
路过写字楼大厅时身后响起一个尖锐又刻意拔高的女声:
“陈建国?真是你?”
是前妻李茉。
她脸上堆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得意。
“怎么?失业这么久,终于肯放下身段出来找工作了?”
她上下打量着我这一身普通的行头,嗤笑一声:
“啧,穿成这样就来面试?看来离婚分给你的那点钱,是一点不剩了?”
“也是,就你那点本事,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我无心理她,我的律师马上会找她。
她却追上来继续说个不停。
“怎么?想偷偷跟踪我求复合?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别做梦了!”
“下会跟踪我的时候注意点,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电梯门打开我径直走向公司。
前台行政抬头看见我,立刻露出职业化的灿烂笑容:
“陈总,早上好。”
“早。”
就在快要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我看到了在等待面试的李茉。
“下一位,李茉。”
HR总监的声音响起。
我直接推门走进了面试会议室。
会议室里,HR总监和另一位技术部门负责人正坐在长桌一侧。
看到我进来,两人立刻要站起身。
我微不可察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然后自然地走到主位坐下。
几乎就在我坐下的同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然后被推开。
李茉走了进来。
看到我她瞬间慌了神。
看着她四分震惊三分慌乱三分羞耻的表情。
我轻笑一声。
撇了眼她不怎么出彩的简历。
抬头居高临下的审视她,语气沉稳压迫又略带一丝玩味。
“李茉是吧,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第二章
5.
李茉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手里的简历簌簌作响,那是她指尖无法控制的颤抖。
HR总监皱了皱眉,敲了敲桌子:
“李女士?陈总在问你话。”
这一声催促像是一记鞭子抽在李茉身上。
她猛地回过神,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淹没了她,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开始背诵:“我,我叫李茉,毕业于A城商学院。”
“有,有五年市场相关经验,曾在…”
她的声音发虚,眼神飘忽,根本不敢与我对视。
先前在楼下那股盛气凌人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狼狈和不堪。
我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那规律的轻微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记都敲在李茉紧绷的神经上。
她越说越快,也越说越乱,明显是在硬着头皮完成一项酷刑。
终于,她那干巴巴的自我介绍结束了。
会议室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她的简历上,语气平淡无波:
“五年换了四家公司,最长一段任职时间一年半。”
“李女士,能解释一下频繁离职的原因吗?”
“以及,你认为你的哪一段经历最能胜任我们市场部副经理的职位?”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她简历上华而不实的包装。
李茉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声音也失去了刚才在楼下的尖利,变得虚浮无力:
“离…离职是因为,我觉得之前的公司平台有限,发展空间不大。”
“而且,而且团队氛围也不是很理想,所以想寻求一个更…更广阔的发展平台。”她磕磕巴巴地重复着简历上泛泛而谈的理由。
等她艰难地说完,我靠回椅背,目光终于从简历上抬起,落在了她那张惨白的脸上。
“据我所知,”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你上一段工作结束,似乎是因为与直属领导发生重大冲突,并在离职后散布不实言论,险些被原公司起诉。”
“这一点,与你的描述并不一致!”
李茉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
她忘了,她当初在家咬牙切齿抱怨公司,抱怨领导时,我就在旁边。
只是那时,她从未想过,这些她宣泄负能量的私密话语,有一天会变成射向她自己的子弹。
我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问道:
“那么,你认为你的哪一段经历,所积累的核心能力,最能胜任我们市场部副经理这个需要精准数据分析和成本控制的职位?”
“我…我…”
李茉的大脑显然已经一片空白,她慌乱地扫视着简历,试图找到能说的东西。
“我在创想传媒的时候,负责过社交媒体运营,粉丝增长还不错。”
“粉丝增长?你是指通过大量付费投放带来的短期虚假繁荣,导致后续互动率断崖式下跌吗?”
我语气依旧平稳,却字字诛心。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将她简历上那层薄薄的包装彻底剖开,露出里面苍白无力甚至满是败绩的内核。
HR总监和技术负责人在旁边听得面色凝重,不时摇头。
李茉彻底崩溃了。
她猛地站起来,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噪音。
“够了!别说了!”
她尖声叫道,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屈辱和绝望。
“我…我不面了!我不面试了!”
她抓起包,踉踉跄跄地冲出会议室,连简历都忘了拿。
会议室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她狼狈逃窜的背影。
HR总监拿起那份简历,直接扔进了旁边的碎纸机。
机器嗡鸣声响起,像是在为这场闹剧画上句号。
“抱歉,陈总,是我们筛选不严。”
我站起身,摆摆手:“继续面试吧。”
走出会议室,我看到李茉跌跌撞撞地冲向电梯,背影仓皇。
6.
我的助理快步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
“陈总,张律师来了,关于向前妻李茉女士追索婚内其擅自处置的大额夫妻共同财产,以及追回您父母出资首付款的案件,资料已经准备齐全,律师在会客室等您签字。”
助理的声音清晰有力,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足以让那个还没逃进电梯的身影听得一清二楚。
李茉的背影猛地一僵,顿在原地,如同被冻结。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会客室,只留下一句平静的吩咐:
“嗯,让他稍等,我签个字。另外,通知物业,闲杂人等以后不准再放进来。”
电梯门打开,李茉像是被烫到一样,慌不择路地钻了进去,消失在闭合的门后。
她的崩溃与逃离,于我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有些人,注定要为过去的贪婪和短视,付出沉重的代价。
电梯载着崩溃的李茉直达一楼大厅。
门一开,她便低着头,用包半掩着脸,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写字楼大门。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杂乱而仓皇,引来不少过往白领侧目。
她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尊严扫地的地狱。
然而,刚冲出旋转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拦在了她面前。
她的弟弟,李浩。
李浩穿着一身潮牌,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脸上带着惯有的,混不吝的表情,一见她就伸手:
“姐!钱呢?说好的今天给我转五千呢?我看中那双鞋今晚直播间秒杀,快点的!”
若是平时,李浩这副理所当然讨债的嘴脸顶多让李茉心烦。
但此刻,却像是一根尖针,狠狠扎破了她强撑的最后一点体面。
她刚刚经历了职业生涯最耻辱的时刻,即将面临前夫冷酷无情的法律追讨。
而这个她掏心掏肺供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脑子里却只有他的鞋!
“钱?你还敢跟我要钱?”
李茉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迸发出压抑已久的怒火和怨毒。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你知不知道陈建国那个混蛋要告我们!他要我们把以前花的钱全都吐出来!”
李浩被姐姐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但听到“钱要吐出来”,立刻也急了:
“他敢!凭什么?那都是你自愿给我的!关他屁事!姐你别吓我,钱呢?你先给我转了再说!”
“自愿?哈哈哈......”李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尖利而凄惶。
“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的工作黄了!陈建国现在是那家公司的老板!他一句话就能让我滚蛋!他还要找律师把我们以前花的每一分钱都要回去!你那双破鞋?等着卖肾去吧!”
李浩彻底懵了,他消化着这爆炸性的信息:
“什么?陈建国?老板?姐你开什么玩笑?他不是失业了吗?”
“失业?”
李茉惨笑一声,眼泪混着晕开的睫毛膏流下来。
“我们都被他骗了!他有钱!他比我们想的都有钱!他刚才就坐在那里,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面试。”
“我们完了,我们家彻底完了!”
7.
李茉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李浩的气焰。
他愣在原地,张着嘴,那双心心念念的球鞋瞬间变得无关紧要。
如果把钱还回去,那他以后怎么办?
他还能找谁要钱去?
“不…不可能......”
李浩喃喃自语,脸色也开始发白。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无声地滑到写字楼门前。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我的助理小林,她快步绕到另一侧,打开了后座车门。
我弯腰从车里出来,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对小林吩咐了几句,准备返回公司处理刚才中断的事务。
李茉和李浩姐弟俩,就那样僵在门口,恰好挡住了我的去路。
看到我,李浩像是见到了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难以置信。
李茉则猛地低下头,身体微微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林上前一步,眉头微蹙:“两位,请让一让。”
我目光平淡地扫过他们,如同看两件碍事的摆设,没有停留,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就在我即将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李浩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竟然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
“姐…姐夫......不,陈…陈总......那…那钱......”
我脚步未停,仿佛根本没听见。
倒是小林,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语气却冰冷清晰:
“李先生,关于经济纠纷问题,请直接联系陈总的代理律师张先生。这是他的名片。”
她说着,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到了李浩僵在半空的手里。
“另外,”小林的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李茉。
“李女士,关于您面试过程中的一些不实陈述,公司法务部稍后会与您之前就职的几家公司进行必要的背景调查核实。祝您日安。”
说完,小林微微颔首,不再看石化当场的两人,快步跟上我,走进写字楼大厅。
李浩捏着那张冰冷的名片,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李茉则瘫软地靠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看着那个挺拔冷漠的背影消失在电梯方向,她知道,她和她家赖以生存的吸血之路,彻底断了。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张律师的团队,工作效率可是出了名的高。
8.
证据链无比扎实。
法庭上,面对一笔笔清晰可查的银行流水、转账记录以及购货发票,李茉所有苍白无力的辩解都显得可笑而徒劳。
法院最终判决:
李茉婚内擅自处置、用于其个人高消费(奢侈品、美容等)及无偿赠与其弟李浩、其父母的大额夫妻共同财产,共计一百八十七万元,需限期返还。
陈建国父母支付的房屋首付款,视为对夫妻双方的赠与,但基于公平原则及贡献度,李茉需返还其中百分之六十。
双方离婚时分得的那部分房产折价款,因李茉存在隐匿、转移财产的行为,予以重新分割,李茉需退回部分款项。
累计下来,那是一笔李茉根本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
她名下的银行卡被冻结,那套曾写着她名字、让她一家鸠占鹊巢的房子,也被迅速查封、评估,即将进入司法拍卖程序用以偿还债务。
强制执行那天,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冰冷的雨。
搬家公司的人和法警一起,将李茉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衣物、包包、化妆品,以及她父母弟弟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当,一样样粗暴地扔进纸箱,抬到楼下破旧的货车上。
李茉穿着廉价的雨衣像个疯婆子一样,试图去阻拦那些搬运工,哭喊着:
“别碰我的东西!那是我的!都是我的!”
回应她的只有法警冰冷的面孔和搬运工不耐烦的推开。
“李女士,请配合法院执行。否则我们将以妨碍公务罪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她父母在一旁老泪纵横,唉声叹气,却无能为力。
她弟弟李浩,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连面都不敢露。
周围邻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李茉背上。
当最后一件东西被搬空,法院的封条“啪”地一声贴在了门上,彻底宣告她在这座城市最后的立足之地也被剥夺。
9.
李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冲开人群,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了我公司的地址。
李茉闯进公司进大堂,不顾形象地哭喊着:
“陈建国!建国!你出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能没有房子!我会饿死的!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前台和保安立刻上前阻拦:“女士,请您冷静!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滚开!我要见陈建国!我是他老婆!”
李茉歇斯底里地推搡着保安。
正在混乱之际,我和两位高管一边交谈一边走出电梯,准备外出参加一个会议。
李茉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拥在中间,西装革履的我。
她猛地挣脱保安,披头散发地朝我扑过来,声音凄厉:
“建国!建国我错了!求求你了!别这么对我!房子没了我会死的!你看我一眼啊建国!”
她试图抓住我的胳膊,涕泪横流,样子狼狈不堪到了极点。
看到她的样子,我的内心没有半分动容。
只觉得这是她罪有应得。
还没等她碰到我的衣角,我的两名保镖已经迅捷而无声地上前一步。
一人精准地格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另一人则沉稳地挡在了我和她之间,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人墙。
“女士,请保持距离。”
挡在前面的保镖开口,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
我被保镖护在身后,脚步甚至没有因此而停顿半秒。
目光从始至终没有落在李茉身上一秒,仿佛她只是路边一段无关紧要的嘈杂噪音。
我继续侧头对旁边的高管交代着工作上的事情。
“陈建国!你不能这么狠心!你是要逼死我吗?你会遭报应的!”
李茉被保镖牢牢拦住。
我只是对旁边的助理说。
“以后闲杂人等不要再放进来!”
“好的陈总,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李茉被赶上来的大楼保安迅速而地请了出去。
我翻阅着会议资料,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有些人,唯有当她失去一切时,才会想起曾经拥有的微不足道的情分。
可惜,太迟了。
法律的判决已经落下,生活的碾轧从不同情弱者。
我的世界,不会为早已出局的人,停留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