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淡紫色的丝巾,她到底没有带走。它像一面小小的、失败的旗帜,在这个破败的家里,无声地宣告着一段关系的彻底死亡。
我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土墙,望着门外漆黑的夜,很久很久。心口那个被「累赘」二字烙出的伤口,汩汩地流着血,却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麻木。
这座孤岛,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还有两个更需要我、而我绝不能让他们也沉没的孩子。
第四章孤舟
王娟走后,我的世界并没有崩塌——它早已是一片废墟。如今,只是在这片废墟之上,剩下了我和两个需要我独自背负前行的孩子。生活,像一座沉默却时刻可能喷发的活火山,而我,是唯一那个试图用血肉之躯堵住火山口的人。
白天,我把小树和小花托付给日益苍老、行动已不太利索的母亲,自己则像一条嗅着腥味的鬣狗,在县城和周边乡镇疯狂地寻找任何能换钱的活计。建筑工地、搬家公司、快递分拣站、甚至是疏通下水道……我不挑,只要有活干,有钱拿。汗水浸透的工装,手掌上磨出的新茧叠着旧茧,腰腿间永无止境的酸疼,这些成了我生活的常态。
晚上回来,一身尘土与疲惫,面对的却是冷锅冷灶,和两个眼巴巴等着我做饭、洗漱、检查作业的孩子。小树从小懂事得让人心疼,他会帮我洗菜,会哄哭闹的妹妹,会在我累得直不起腰时,用那双小手给我捶背。可越是这样,我心里那股混杂着愧疚和酸楚的情绪就越是汹涌,像无数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尖上。
最怕的,是孩子生病。
那是一个初秋的深夜,闷雷在天空中滚过,紧接着,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砸得瓦片噼啪作响。小花突然在摇窝里哭闹起来,声音不对劲,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我摸黑爬起来,点亮煤油灯,凑近一看,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小女儿脸烧得通红,像块烙铁,小小的身体在我触摸时,开始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地抽搐。
「小树!快起来!」我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小树被惊醒,懵懂地看着我。我来不及多解释,用家里唯一一件破旧的军用雨衣把小花紧紧裹住,背起还穿着单衣的小树,一头扎进了门外那铺天盖地的雨幕之中。
通往镇卫生院的五里土路,在暴雨的冲刷下,瞬间变成了泥泞不堪的沼泽。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生疼。眼睛几乎睁不开,只能凭着感觉和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触感,拼命往前狂奔。脚下的解放鞋陷进泥里,拔出来时带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