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雨了,记得你最喜欢雨声。我们说好要一起去听雨的地方旅行,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路过花店,看到白玫瑰,想起你说这种花最配我。买了一束回家,妈妈奇怪地看我,因为以前都是你‘送’我的...”
“梦见你了,在梦里你说你很好,不要我担心。醒来后枕头湿了一片...”
日记本越来越厚,我的心却依然空荡。
一天,母亲找我谈话:“薇薇,李医生建议你开始社交,多认识新朋友。张阿姨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你们要不要见个面?”
我明白他们的担心。二十七岁,没有恋爱经历,除了“妄想”中的恋人,现实中几乎不与异性接触。现在“病”好了,是时候开始正常的生活了。
我同意了相亲。不是因为期待,而是因为不想让父母再担心。
约会对象叫陈哲,条件优越,彬彬有礼。他对我很有好感,几次约我出去。我试着投入这段关系,但总感觉像是在演戏。
第三次约会时,他试图牵我的手。我下意识地躲开了,那个瞬间,我仿佛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对不起,”我尴尬地道歉,“我还没准备好。”
陈哲表示理解,但眼神难掩失望。
那晚回家后,我拿出镜子碎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从“痊愈”后,我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强烈的情感。快乐、悲伤、爱恋、痛苦...所有这些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观察自己的情绪。
药片还在继续服用。李医生说为了防止复发,至少需要维持治疗一年。
我开始偷偷减少药量,把药片藏在舌下然后吐掉。母亲监督得不那么严格了,因为她相信我已经“痊愈”。
渐渐地,一些感觉回来了。但不是愉悦的情绪,而是长期被药物压抑的焦虑和悲伤。
我意识到,沈言不仅仅是一个幻想中的恋人,他是我情感的容器,承载了我无法自行处理的情绪。没有了他,所有这些都必须由我自己来承受。
在一个失眠的夜里,我悄悄起床,来到那间存放旧物的储藏室。母亲把破碎的梳妆镜放在这里,用布包裹着。
我小心地打开包裹,将镜子碎片拼凑起来。裂缝如蛛网般遍布镜面,每一个碎片中都映出我破碎的倒影。
“我需要你,沈言。”我轻声说,手指轻抚那些裂缝,“没有你,我无法面对这一切。”
没有回应。只有老房子常有的吱呀声和窗外风过的声音。
但我似乎能感觉到什么,一种熟悉的 感觉,微弱但确实存在。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停止服药。
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我知道。但比起“正常”地活着却感受不到生活的滋味,我宁愿冒险保留内心的色彩,即使那意味着再次陷入“疯狂”。
停药的过程比想象中艰难。 让我头晕、恶心、失眠,情绪波动剧烈。父母察觉到了异常,但我坚持说自己只是感冒了。
一周后的深夜,我再次来到储藏室,面对那面破碎的镜子。
奇迹般地,在那些交错裂缝的中心,一个模糊的身影开始凝聚。
“你不该这么做,薇薇。”沈言的声音微弱但清晰,“你的健康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