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对过去。
红球……全中。
蓝球……全中。
日期……没错。
他死死攥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声。他反复核对了三遍，五遍，十遍……
然后，他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床沿，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极致的狂喜和一种近乎荒诞的虚脱感同时攫住了他。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不是嚎啕大哭，就是无声地往下淌，混着脸上积攒的灰尘和油腻。
十个亿。
不是十万，不是百万，是十个亿。
他，李默，一个昨天还在为三餐发愁，被所有人看不起的社会底层屌丝，一夜之间，成了亿万富翁。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一场被按下快进键的、光怪陆离的梦。
兑奖过程比他想象的要顺利，也比他想象的更要隐秘和受到保护。在经历了最初几天如同惊弓之鸟般的惶恐后，扣完税的巨额奖金，还是稳稳地躺进了他为数不多的几张银行卡中，其中一张的余额后面，跟着一长串令人眩晕的零。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搬出了那个散发着霉味的出租屋。没有通知任何人，他拖着那个破旧的行李箱，直接打车到了本市最顶级的豪华酒店，开了一间行政套房。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玩具模型般的城市建筑和蜿蜒车流，李默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几天前，他还是这芸芸众生中挣扎求存的一员，现在，他却站在了云端。
他换了最新款的手机，号码只告诉了家人。然后，他去了本市最高档的商场，从前他只敢在门口路过时偷偷瞥几眼的那些奢侈品店。导购小姐带着职业化的、略带审视的微笑迎上来，但在看到他试穿后直接刷卡，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买下好几套价值不菲的行头后，那笑容立刻变得真诚而热切起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当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阿玛尼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数十万的百达翡丽，从酒店的旋转门走出来时，连门口的门童弯腰的弧度都似乎更标准了些。
他开始出入那些以前只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过的场所。顶级私人会所里，一顿饭吃掉过去一年的工资，他面不改色。豪车俱乐部里，销售经理围着他们这些“潜在客户”团团转，他随手定下一辆最新款的兰博基尼跑车，引擎的轰鸣声能炸响整条街。
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但他银行卡里的数字，减少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变化不止发生在物质层面。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那些沉寂已久的同学群、朋友圈。
不知是谁，先拍到了他开着兰博基尼出入酒店的照片，模糊地发在了朋友圈里。然后，关于李默“发了大财”的消息，像病毒一样在旧日的社交圈里扩散开来。
曾经对他爱答不理，甚至在一次聚会中公开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校花张倩，是第一个主动联系他的。
微信对话框弹出来的时候，李默正躺在酒店套房柔软的真皮沙发上，享受着专业技师的足底按摩。
“李默，好久不见呀~最近在忙什么呢？”后面跟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李默看着那个熟悉的、曾经让他心跳加速无数次的头像，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他鼓起勇气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干嘛，她隔了整整一天才回了一个“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