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这酒，我替秦总喝
“江阳，就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包厢里，灯光昏暗，酒气熏天。
一个油光满面、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一杯满到快溢出来的“深水炸弹”，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上。
他叫赵宏图，是今晚我们公司要啃下的大客户。
我只是个跟来凑数、端茶倒水的小业务员。
我身后，坐着我的顶头上司，我们分公司的总经理，秦沧。
一个年仅二十七岁，就坐上这个位置的女人。
此刻，她那张平日里冷若冰霜、颠倒众生的脸上，因为酒精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裙，双腿交叠，姿态依旧优雅，但紧握着水杯、微微发白的指节，暴露了她的隐忍。
“赵总，我……”
“你闭嘴！”赵宏图毫不客气地打断我，肥腻的脸上堆满不怀好意的笑，目光却死死盯着秦沧，“秦总，我这人做生意，就讲究一个‘诚意’。这杯酒，你喝了，合同我明天就签。你不喝……呵呵，那就是看不起我赵某人。”
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九杯了。
秦沧的酒量我不知道，但她胃不好是全公司都知道的秘密。
我眼角的余光能瞥见，她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正死死地按着自己的胃部。
包厢里其他几个公司的同事，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这年头，谁会为了上司得罪财神爷？
我本该也和他们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秦沧那张即使在窘迫中，依旧倔强清冷的侧脸，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血就冲了上来。
也许是我想起了我那个因为陪酒喝到胃穿孔，最后不得不病退的姐姐。
也许，只是因为我烦透了这种油腻的嘴脸。
我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拿过赵宏圖手里的酒杯。
“赵总，”我扯出一个笑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卑微又讨好，“您大人有大量，我们秦总身体是真的不舒服。这酒，我替她喝，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仰头就把那杯混合着啤酒和白酒的液体，猛地灌进了喉咙。
辛辣、苦涩、涨肚的感觉瞬间从食道炸开，直冲天灵盖。
“砰！”
我把空杯重重地顿在桌上。
“赵总，我喝完了。”我感觉胃里像着了火，但脸上还得赔着笑。
赵宏图的脸，彻底黑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足足三秒，然后笑了。
“好，好啊……”他连说两个“好”，眼神阴冷得像蛇，“年轻人，有种。”
他转头看向秦沧，语气变得玩味：“秦总，你这手下，可真懂事。行，今天就看在他的面子上，这事儿就算了。”
说完，他猛地把手里的合同摔在桌上，起身就走。
“赵总慢走！”
“赵总……”
同事们乱糟糟地起身相送。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站在原地，胃里翻江倒海，脑子也开始发晕。
完了。
把客户彻底得罪了。
我工作要丢了。
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秦沧的表情。
“江阳。”
她的声音，比平时还要冷上三分，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身体一僵，慢慢转过去，低着头：“秦总，对不起，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