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从最初的满怀期待和雀跃,慢慢被焦灼啃噬,最后,在秋日明亮的阳光下,一点点沉下去,冷下去,变得灰暗而麻木。
一个多小时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匆匆赶来,头发像是被胡乱抓过,显得凌乱不堪,脸上带着长期熬夜留下的青黑眼圈和无法掩饰的深深疲惫。
“知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喘着气,声音沙哑,“实验室的数据模型昨晚后半夜突然全面崩溃,我们整个课题组熬了个通宵才勉强修复,我……我睡过头了,手机不知怎么调成了静音……”
我看着他不修边幅、近乎狼狈的样子,听着他千篇一律、几乎能背出来的解释,第一次,没有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立刻脱口而出“没关系”。那些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失望,甚至还有一丝被忽视的愤怒,在那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和体谅。
“江焰,”我打断他,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发涩、发颤,“在你心里,排序永远是那么清晰明确吗?实验室、数据、项目……永远第一位,而我们的约定,我们的时间,就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被理所当然地排在末位,随时可以被牺牲、被取代吗?”
他明显愣住了,眉头下意识地拧紧,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发出这样的质疑,会用这样的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这个项目对我、对我的未来有多重要……”
“是!我知道它重要!我当然知道!”我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一些,引来了路人不明所以的侧目,“但我呢?我的时间就不重要吗?我的等待,我的心情,我的感受……在你那里,就轻飘飘地,不值得你多花一点点心思,多付出一丝丝稳定性吗?”
我们站在展览馆外人来人往的街口,进行着自相识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冲突的争吵。或者说,大部分时间是我单方面的、情绪失控的宣泄。他大部分时间沉默着,嘴唇紧抿,偶尔试图解释几句,但言语苍白无力,更像是在陈述客观困难。秋日的凉风吹起他额前略显干枯的碎发,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一丝让我心头一凉的不解与……烦躁。
最后,这场争吵像断了线的风筝,无疾而终。画展自然是看不成了。他沉默地送我回学校,一路无话。那种沉默,比争吵更让人窒息。快到宿舍楼下时,他停下脚步,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种试图安抚、却又难掩疲惫的妥协:“知夏,别闹了。再等等我,等我忙过这一阵,一切都会好的,好吗?”
“闹?”这个字眼像一根淬了冰的细针,精准地扎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原来在他眼里,我积压了数月的、真实而具体的委屈和不安,仅仅被归结为一种不懂事的“胡闹”。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我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进了宿舍楼。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我们之间,那层在夏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