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一切如常,灶台干净,那个黄铜阀门安静地呆在原地,没有丝毫异样。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甚至凑近闻了闻,只有清洁剂和淡淡的油烟味。她还是不放心,用力拧了拧阀门,确认它是紧闭的。
是心理作用吗?因为看了那本日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日记本里那些尚未在现实中找到对应事件的梦境,开始一帧一帧地侵入林晓的睡眠。
她梦见了位于市中心的老图书馆。梦里,她站在高高的、顶天立地的红木书架之间,突然,一阵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声响起,紧接着,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整排书架缓缓地、不可逆转地倾斜、坍塌,厚重的书籍像雪崩一样倾泻而下,扬起漫天尘埃。她在梦中仓皇躲避。
她梦见了每天上班都会乘坐的7路公交车。梦里的公交车卡在了新建不久的城北立交桥下一个限高矮的涵洞里,车顶被死死卡住,金属扭曲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厢里的乘客惊慌失措,车窗被拍得砰砰响。
她还梦见了社区儿童乐园那个新漆的旋转滑梯,在梦中,一个孩子从滑梯顶端的安全护栏缺口摔了下来,哭声尖锐……
每一个梦都无比清晰,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醒来后,林晓会疯了一样地去查阅资料、搜索新闻,或者亲自跑去梦中地点确认。
结果让她头皮发麻。
市图书馆的确有计划在明年进行大规模修缮,原因是部分书架年代久远,结构不稳,存在安全隐患。城建部门的公告显示,城北立交桥下那个涵洞的限高标识,曾在一个月前因车辆刮蹭损坏,新标识刚刚安装不久,而日记里梦到的公交车卡住事件,并未有任何报道。社区儿童乐园的旋转滑梯,她仔细去看过,靠近顶端的那个焊接点确实有一道不太明显的裂纹,旁边的护栏稍微有些松动!
这些事件在现实中都处于“未发生”的状态,但它们潜在的隐患和细节,却与日记里那个“欧阳雪”在1990年写下的梦境分毫不差!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林晓的心脏。这已经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了。她开始严重失眠,害怕闭上眼睛,害怕又陷入那些预示厄运的梦境。黑眼圈越来越重,精神也日渐恍惚。她尝试跟朋友倾诉,但换来的只是担忧的眼神和“你最近压力太大了,需要休息”的安慰。
她甚至去找了一位心理医生,隐去了日记的具体内容,只说自己反复做关于意外事件的噩梦。医生的诊断是焦虑症伴随轻度现实解体,开了些安神的药物。
但林晓知道,不是的。问题不在她心里,而在那本实实在在的日记本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成型——这本日记,或许根本不是某个同名陌生人的旧物。笔迹的熟悉感,梦境与现实的对应,还有那种难以言喻的、血脉相连般的共鸣……它会不会,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一个生活在1990年,却拥有某种预见未来能力的,“欧阳雪”?
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让她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现在的梦境,又算什么?是能力的继承,还是……某种使命的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