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种混杂着猪粪、腐草和血腥的臭味呛醒的。
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眨眼都带着撕裂般的酸痛,视野里先是一片模糊的昏黄,等聚焦时,最先撞进眼里的是一根布满裂纹的木梁,梁上挂着几块发黑的破布,风一吹就晃,像吊死鬼的舌头。身下是硬邦邦的泥地,铺着一层发霉的稻草,扎得皮肤又痒又疼——不对,不是皮肤,是覆盖在皮肤上的一层粗硬短毛,灰黑色,带着猪特有的油腻感。
我猛地低头,入眼的是一只肥硕的、覆盖着黑毛的爪子,指甲泛着黄,指尖还沾着泥。这不是我的手!我想尖叫,喉咙里却滚出一阵“哼哧哼哧”的猪叫,浑浊的气流从鼻腔里喷出来,带着刚才那股腐臭味。
恐慌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沉重得离谱,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只能像真正的猪一样在稻草堆里扭动。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响起,没有源头,却清晰得仿佛贴在耳边:
“【八戒初始规则】载入完成。当前身份:猪悟能(第八任)。核心任务:跟随取经队西行,遵守所有‘八戒专属规则’。违反任一规则,将触发‘猪身异化’,直至意识消散。”
“八戒?猪悟能?”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明明前一秒还在出租屋里赶方案,怎么会突然变成猪八戒?还第八任?这是什么恶作剧?还是我熬夜猝死出现了幻觉?
机械音没给我太多思考时间,继续冷冰冰地播报:“【初始规则1】:卯时三刻前,必须吃完石槽内的‘斋饭’。超时未完成,左耳将生长‘听骨’,持续接收上一任八戒的意识残留,直至听骨穿脑。当前倒计时:15分钟。”
我顺着机械音提示的方向看去,帐篷角落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石槽,槽里装着半槽黑糊状的东西,表面浮着几根花白的毛发,凑近闻时,除了腐臭味,还多了股淡淡的腥气,像变质的肉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几乎要吐出来,可脑子里的倒计时还在跳,14分钟,13分钟……
我想起机械音说的“听骨穿脑”,那绝不是玩笑。咬着牙,我用那只肥硕的猪爪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挪到石槽边,鼻子里的臭味更浓了,黑糊状的东西沾在猪爪上,黏腻得像沥青。我闭着眼,把脸埋进石槽,强迫自己吞咽——那东西又苦又涩,还带着砂砾般的颗粒感,刮得喉咙生疼,每咽一口,都像在吞玻璃渣。
吃到一半时,猪鼻突然碰到了石槽底部的硬物,我眯眼一看,是几道用指甲刻的血字,颜色发黑,应该有些日子了,上面写着:“别信大师兄”。
“大师兄?悟空?”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细想,石槽里的“斋饭”已经见了底。倒计时刚好停在00:01,机械音再次响起:“【初始规则1】完成。异化风险解除。”
紧绷的神经刚放松一点,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带着河边的湿气。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灰色的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骷髅头串成的项链,每个骷髅的眼窝都嵌着一颗绿豆大小的发光物体,绿幽幽的,正盯着我看。是沙僧。
他一句话也没说,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抓住我的猪耳朵就往外拖。耳朵被扯得生疼,我想挣扎,却发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指像铁钳一样扣着我的耳朵,根本甩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