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婚庆公司的负责人再次打来,语气焦急又带着试探。
“宋小姐,您刚才说取消……这边定金和部分尾款……”
“按照合同扣。”我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违约金我会在今天内打过去。后续需要我签字的文件,发电子版给我。”
那边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干脆利落,噎了一下,才连声应下。
挂了电话,我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师傅打着哈欠问道。
我报了一个地址,是我婚前自己买下的一套小公寓,不大,但足够安静,从未让沈聿踏足过。
那是我为自己预留的,最后的退路和堡垒。如今,用上了。
车子启动,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那些熟悉的店铺、咖啡馆、我们曾携手走过的公园长椅……一帧帧掠过,却再也不能在我心里激起任何涟漪。
我摇下车窗,让风更猛烈地灌进来,吹散发间可能还沾染着的、那场大火带来的细微焦糊味。
回到公寓,第一件事是洗澡。
热水冲刷在身上,皮肤泛起轻微的刺痛。
我闭着眼,任由水流拍打脸颊,试图洗去昨夜残留的冰冷、那堆灰烬的气息、还有他最后触碰我指尖的冰凉触感。
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很亮,是一种烧光了所有冗余情绪后的、近乎冷酷的清澈。没有哭过的红肿,只有平静。
很好。
换上一身干净舒适的家居服,我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在沙发上。
不出所料,屏幕上很快堆满了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的提示。
有沈聿的,有他母亲的,有共同朋友的,有好奇打探的。
我粗略扫了一眼,忽略了所有来自沈聿和他社交圈的讯息,只回复了几条来自真正好友的关切询问,言简意赅:“婚礼取消,我没事,详情以后说。”
然后,我拉黑了沈聿的所有联系方式。电话、微信、邮箱……所有曾经紧密相连的通道,被一条条、一项项,彻底斩断。
做完这一切,我给自己泡了杯热茶,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楼下渺小的行人和车辆。
茶水的热气氤氲了视线。
我不知道沈聿是何时离开那间曾经被称为“家”的房子的。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物业管家的电话,礼貌地确认业主是否更换,并告知前租客(我对沈聿的定义)已经搬离,钥匙已归还。
“他留下了这个,”物业管家有些迟疑地说,“是一个小盒子,看起来像是……”
“麻烦帮我处理掉吧。”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再接触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
“好的,宋小姐。”
电话挂断。
世界彻底清静了。
我靠在沙发里,闭上眼。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缓缓涌上,不是激烈的悲痛,而是一种深彻的、掏空了所有力气的倦怠。
我没有哭。
眼泪在那堆灰烬燃尽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蒸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着一种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手机关机,谢绝一切访客。吃饭,睡觉,看电影,看那些买了却没时间翻开的书。
日子简单到枯燥,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