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这天，我妈照例给我发来了生日祝福，
不同于弟弟生日的红包，
我妈只给我发了一个卡通蛋糕和一句话。
「祝我大宝20岁生日快乐。」
附带着一整页的感慨。
可是我今年二十一了，而且我也不是六月六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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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九月九，但是这么多年我妈总是六月六给我过生日，
倒不是因为要和我弟一起，就只是单纯的记错了。
很荒谬，但是却是事实。
一开始我还会纠正，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我看着她发的微信，内容依旧是老样子。
「闺女，生日快乐啊。
妈这一天心里都惦记着，就是手笨嘴也笨，不知道咋说才好。
你小的时候多调皮啊，半夜哭着不睡觉，
我抱着你在屋里转圈圈，一抱就是大半夜，
第二天还得爬起来去地里干活，浑身都像散了架。
那时候家里条件差，为了给你买罐好点的奶粉，我跟你爸省吃俭用，
我连着好几个月都没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裳，就怕你营养跟不上。
现在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日子过了，
妈也帮不上你啥大忙了，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别太累着自己。
妈心里一直都记挂着你，你要是有空了，就回家来看看，妈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就是妈现在这身子垮了，做不了太多啦。
上次去菜园摘个菜，没走两步就喘得不行，心口疼得直冒冷汗，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得常年吃药，可家里哪有这个钱。
你现在在外头能挣钱了，妈也不跟你要，妈还能撑住，你不用惦记。」
看完这短信，
没感觉到什么温暖，只觉得心冰凉。
就像那个傍晚，我赤脚追在母亲身后，
泥土路的冰凉从脚底板一路窜到心里。
那时我5岁，她破天荒说要带我去赶大集。
我兴奋得像只终于被放出笼子的小鸟，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集上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烤红薯的甜香和其他的复杂气味。
一个阿姨拦住了我，递给我一个纸箱子，说可以抽奖。
「抽到了，有奖品哦。」
奖品？送给妈妈，她会不会高兴？
会不会下次还带我出来？
我懵懂地伸手进去，摸出一个小纸团。
「哎呀！小姑娘手气真好！这是个三等奖，交二十块钱就能把这个擦脸油拿走！」
阿姨声音陡然拔高，
我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母亲的手。
可那只手，却异常用力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了我。
耳边传来妈妈的怒骂「还要不要脸了，糊弄孩子。」
「一瓶大宝，连5块都不要。黑心肝的。」
「我不管！谁抽的谁给钱！」
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我想跟上去，却被抽奖的阿姨拽在原地。
「妈妈……」我带着哭腔喊她。
她却猛地推开我，快步混入人群。
「让你抽你就抽，这么听话，你就跟着她在这里。」
我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最后有个陌生的叔叔，嘟囔着
「算了算了，孩子怪可怜的」，掏了二十块钱。
我甚至忘了说谢谢，就朝着母亲消失的方向拼命追去。
跑了很远，才在集市的尽头看到她冷着脸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