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呈结婚三年了。
他是个在工地上搬砖的。
每天回家.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汗味和尘土味。
衬衫的领口和袖口.总是灰扑扑的.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我总跟他说.别干了.太累了。
他每次都笑着揉我的头发.说没事.能养得起老婆.再累都值。
他的手很粗糙.掌心全是厚厚的茧子.虎口那儿还有一道挺长的疤。
他说.那是不小心被钢筋划的。
我每次给他涂药膏的时候.都心疼得不行。
他总说.男人身上没点疤.不像话。
我们住在一个老旧小区的顶楼.一室一厅.租的。
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冰窖。
我俩最喜欢的事.就是窝在小小的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他喜欢看财经频道。
我觉得特奇怪.一个搬砖的.看什么财经频道啊？
他说.看看人家有钱人怎么活.给自己画个饼.搬砖都有劲儿。
我觉得他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今天晚上.我炖了排骨汤。
逛了好几个菜市场.才买到又便宜又好的筒子骨。
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满屋子都是香味。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了。
顾呈也该下班了。
我把电视打开.调到他最喜欢的财经频道.等着他回来。
电视里.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接受主持人的专访。
主持人说.这是“远洲集团”的董事长.顾呈。
是亚洲新晋的首富。
我端着汤碗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电视屏幕上那张脸.英俊.沉稳.眼神深邃。
那是我看了三年的脸。
是我每天早上亲吻.每天晚上拥抱的脸。
可他身上的西装.我没见过。
他手腕上那块表.我更没见过。
主持人问他：“顾先生.您作为白手起家的典范.有什么成功秘诀吗？”
他对着镜头.淡淡地笑了笑。
那个笑容.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他说出的话.却让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什么资本运作.什么市场布局.什么未来趋势。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手里的汤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乳白色的汤汁.混着滚烫的排骨.溅了一地。
我没管。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
盯着那个.自称是我老公.却又无比陌生的.亚洲首富。
2
手机响了。
是顾呈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老公”两个字.觉得特别讽刺。
我没接。
手机不知疲倦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我们家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以前我总觉得.这车真好看.不知道哪个有钱人停这儿了。
现在我看着那辆车.只觉得刺眼。
车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恭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然后.顾呈从车上下来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一条工装裤.脚上是一双沾满泥点的解放鞋。
这是他平时的“工服”。
他抬头.朝我们家的窗户看过来。
我赶紧躲到窗帘后面。
心脏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看不见我。
他只是习惯性地抬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