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说，真正的共生成就彼此，而不是消耗彼此。”陈老结束故事，为林静续上茶。
林静若有所思：“可是...园丁介入分开了它们，这不就是一种决裂吗？”
“不是决裂，是重建健康的边界。”陈老温和地说，“有时候，设立界限不是拒绝，而是为了让关系更持久。没有界限的宽容，最终会耗尽善良的人。”
林静低头看着杯中舒展的茶叶，久久不语。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终于说，“明天还要回学校面对她。”
“故事里的园丁说了另一句话，”陈老道，“‘你的善良需要带点锋芒，不然就等于零’。”
茶馆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大概是附近小学放学了。林静望向窗外，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眼神渐渐坚定。
她拿出手机，打开又关上，反复几次后，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
“刘校长，”她说，声音比之前有力了许多，“我是林静。关于这次职称评选，我有些情况需要反映...不，不是投诉，是提供一些事实澄清。”
通话结束后，林静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重担。
“她会恨我的。”林静轻声说。
“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您维护自己的权益而恨您。”陈老平静地说，“如果不是，那失去的也不是真正的友谊。”
林静点点头，喝完最后一口茶。茶已微凉，但入口回甘。
离开时，她在门口停下：“陈老，您这些故事都是从哪里来的？”
陈老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如菊：“每个故事都曾是真人的经历，包括我的。”
林静若有所悟，推门而出。风铃轻响，门外冬阳正好，照得融化的霜水晶莹剔透。
回到学校后，林静没有如预想中那样与好友决裂，而是冷静地找她谈了一次，明确了自己的边界和期望。虽然关系不再如从前亲密，但反而更加真实平等。
三个月后，因为教学成果突出，林静被聘为学校新设立的教学研究中心主任，拥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一个春日下午，她再次来到静心茶馆，同来的还有一位年轻教师。
“这是小张，我现在的搭档。”林静向陈老介绍，“我带她来听听您的故事。”
陈老颔首微笑，转身准备茶具。墙上的那幅画中，老槐树和藤蔓各自生长，彼此相邻却不相互缠绕，在阳光下欣欣向荣。
第三章：失去中的得到
腊月里，巷子里的年味渐渐浓了起来。各家门口开始挂起红灯笼，唯独静心茶馆依然保持着素雅本色，只在门楣上贴了一对小小的剪纸福字。
一个飘着细雪的午后，茶馆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老人站在门口，拍落肩上的雪花，动作迟缓而优雅。他约莫七十多岁，戴着金边眼镜，穿着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装，手里拄着一根雕花木杖。
陈老正在擦拭柜台，抬头见到来人，微微颔首：“天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老人点头致意，缓步走进来，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的目光在茶馆内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墙上一幅水墨画上——画中是几枝残梅，在雪中倔强地开着花。
“好画，”老人轻声说，“残缺中见风骨。”
“是一位朋友所作，”陈老端来茶具，“他常说，完美不如完整，完整是包含残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