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开身子。
客厅的景象,让我血液瞬间凝固。
地板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细细的、淡黄色的根须。它们像活着的网络,微微搏动着,从林薇的卧室门缝里蔓延出来,贪婪地汲取着……空气?光线?或者这个家的生气?
整个屋子,像一个正在被巨大根系缓慢吞噬的巢穴。
浓郁的土腥气和参香几乎令人窒息。
“你看,”林薇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语气带着诡异的自豪,“宝宝把家都布置好了。他说,这里很快就能和山里一样了。”
她向我伸出手。她的指尖,微微发黄,皮肤纹理变得有些粗糙。
“来,摸摸他。他很想你。”
我看着她那只手,看着地上蠕动的根须,看着墙上搏动的网络。
胃里翻腾已久的东西终于冲上喉咙。
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楼道墙壁上。
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绝望的、破碎的呜咽。
逃!
这是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我转身,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背后,传来林薇依旧轻柔却如影随形的的声音:
“老公,你要去哪?”
“宝宝说,我们该回山了。”
“你……跑不掉的。”
“根……已经扎下了。”
我像一头被烫伤的野兽,从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根须巢穴里逃出来。
楼道里冰冷的水泥气刺进肺里,短暂压下了那令人作呕的土腥和异香。身后,林薇轻柔却追魂索命般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内。
“跑不掉的。”
“根已经扎下了。”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钉进我的脊椎。
跑!必须跑!
电梯数字缓慢跳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我不敢回头看那扇门,恐惧攫紧喉咙,几乎要窒息。终于,叮一声,电梯门开,我撞进去,疯狂按着关门键和一楼。
地下车库。冰冷,空旷,弥漫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我的车孤零零停在角落。
手抖得厉害,钥匙几次对不准锁孔。拉开车门钻进去,反锁,引擎咆哮着点燃,车灯撕开车库的昏暗。
倒车,冲出车位。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就在车头即将摆正,冲向出口坡道的瞬间——
副驾驶的车座背后,阴影里,有什么东西,细微地,蠕动了一下。
我猛地踩死刹车!
身体因惯性狠狠前冲,又被安全带勒回座椅。
心脏停跳。
冷汗瞬间浸透衬衫。
我僵硬地,一寸寸地,扭过头。
副驾驶座后面,通常是扔外套或者快递的地方。现在,那里盘踞着一团东西。
淡黄色,纤细,如同活物般缓缓扭动、伸展的——根须。
它们从我妻子常坐的那个位置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