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笑得比昨天还要厉害,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眼泪都从眼角飙了出来。
“陈峰啊陈峰,你真是……”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个哈儿……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在跟你说,让你拿自己来抵债啊?”
我彻底懵了,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个二傻子。
“那……那你那是啥子意思嘛?”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试着……试着跟我处对象。”
“要是处得好,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那点钱,还算个啥子事?”
“要是处不好,觉得不合适,你再还我钱,也不迟嘛。”
这一下,轮到我愣住了。
处……处对象?
和……和我?
我的大脑,再次陷入了宕机状态。
“晚晴姐,你……你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我回过神来,脸上火辣辣的,讪讪地说。
“我就这么个穷光蛋,烂泥扶不上墙的,哪儿配得上你嘛。”
林晚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暖暖放在地上,让她自己去玩,然后走到我面前,很认真地看着我。
“陈峰,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差劲?”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不是觉得自己差劲,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没得正经工作,就靠着摆地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勉强糊口。
住的房子,是父母留下来的,又破又烂,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打着光棍,连个媳妇都讨不起。
而她呢?
她虽然守了寡,还带着个孩子,可她年轻漂亮,手脚勤快,性格又好。
想娶她的人,能从我们这条巷子头,排到巷子尾。
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知道你在想些啥子。”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声音放得更柔了。
“但是阿峰,我想跟你说,我看上的,从来都不是钱。”
“我看上的,是人心。”
她顿了顿,眼神里泛起一丝温柔的涟,漪。
“上次暖暖半夜发高烧,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是我给你打的电话。你二话不说,披了件雨衣就冲了过来,背着暖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医院跑,你自己的鞋子跑丢了一只都不知道。”
“平时,你但凡做了点啥子好吃的,或者从外面买了点水果,总是惦记着,给我们娘俩送一份过来。”
“还有我这屋顶,要不是你隔三差五地帮我修补,恐怕早就塌了。”
“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比啥子金山银山,都更珍贵。”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地攥住了。
一股巨大的暖流,从心脏的位置,涌向全身。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她那双清澈而又坚定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和可怜。
只有满满的,真诚。
“我是认真的,阿峰。”
她又朝我走近了一步,仰着头,看着我的眼睛。
“咱们……试试,要得不?”
那一刻,秋风吹过院坝,头顶的黄桷树叶子“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