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心的吗？
还是说，她只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了，看我老实，又欠着她的钱，所以想找个冤大头，既能解决债务问题，又能找个男人依靠？
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可怜我，同情我，想用这种方式，来维护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我越想，心越乱。
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
4 试用期恋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照常出了摊。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魂不守舍。
顾客问我东西多少钱，我说了三遍都没说对。
找钱的时候，差点把五块当成十块找给人家。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收摊，我蹬着三轮车，怀着一种近乎奔赴刑场的心情，慢吞吞地回到了下浩里。
刚拐进巷子口，我就看见了她。
林晚晴正蹲在院子里的公用水龙头下，费力地搓洗着一大盆的衣服。
暖暖也蹲在她旁边，伸出小手，在满是肥皂泡泡的盆里玩水，咯咯地笑个不停。
夕阳的余光透过黄桷树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微微弓着背，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沁出的汗珠顺着她的鼻尖，滴落下来，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像一颗颗小小的钻石。
那一瞬间，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阿峰，回来啦？”
她听见三轮车的声音，抬起头，朝我笑了笑。
那笑容，干净又温暖，像雨后初晴的太阳，瞬间驱散了我心头所有的阴霾。
我放下三轮车，喉咙有些发干，嗯了一声，然后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晚晴姐，我……我来帮你。”
那是一张厚重的棉被套，吸饱了水，沉得像块石头。
我们俩一人抓住一头，站在水池的两边，很有默契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用力地绞着。
“哗啦啦——”
水珠顺着被套的纹理，不断地往下淌，在地上汇成一滩小小的水洼，溅湿了我们的鞋子。
我们的脸，隔着那张滴水的被套，靠得很近。
我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混着皂角和汗水的，好闻的味道。
我甚至能看到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也挂着几颗晶莹的小水珠。
我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了。
“谢谢啊。”
她把绞干的被套扔回盆里，抬起手，用手背随意地撩开贴在额前的碎发，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晚晴姐，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
“哦？”
她挑了挑眉，弯腰抱起正缠着她裤腿，咿咿呀呀要抱抱的暖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想出啥子名堂来了？”
“那三百块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无比郑重。
“但我不能用……用那种方式来还。”
“你是个好女人，我……我不能趁人之危，占你的便宜。”
林晚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眨了好几下，似乎是在消化我刚刚说的话。
几秒钟后，她忽然“噗”的一声，再次笑了出来。
